去年喬應甲和楊鶴聯手在浙江的鹽政風暴就給他們敲響了警鐘,隻要政策不改,朝廷隨時都可以再任何時候采取動作。
這些把柄始終都掌握在朝廷手中,猶如殺豬一般,養肥了,而豬又不太聽話,那麼就隨時可以動手,讓你根本沒有任何反抗餘地。
畢竟海禁是國策,你違反國策,證據把柄被朝廷拿著,哪怕是再有厚實的人脈關係,都一樣無濟於事。
“西北戰事走到這一步,若是再繼續這樣下去,朝廷財力定然難以支撐了,連中涵都意識到了這一點,隻是他還是一味寄希望於節流,可現在朝廷又有哪一塊還能節流?”
葉向高長歎,目光中也有幾分憂慮。
“我何嘗不知道這要開海會引來多大風波,朝廷從此就會多事,不得安寧,但是與節流相比,我始終認為這開海之策隻要能運用得好,便能很大程度緩解朝廷拮據狀況,再不濟,開海也要比皇上再不斷的新增礦監稅監強吧?起碼閩浙沿海數以十萬計無田無地的百姓能以此謀生,不至於飄落海外吧?”
“若是以此為契機,皇上那裡倒是能夠獲得支持,但是太上皇那裡呢?”黃汝良提及了另外一個擔心。
葉向高沉默良久,“此事還要獲得武勳們的支持,但這一點有些難度,子舒把馮鏗叫回來,未嘗沒有這方麵的因素,畢竟馮家也是武勳,若是能從中穿針引線一番,或許能有一些效果,……”
“哼,那些武勳素來和我們格格不入,而且多是些酒囊飯袋,看看寧夏鎮石光玨,看看那甘肅鎮的馬夏,都是些誤國之輩,……”說到這裡黃汝良也是切齒痛恨,“若非此輩貪墨瀆職,國事何至於此?”
“明起,也不能一概而論,像王子騰和馮唐也還是有些本事的。”葉向高說了一句公允話,“還有牛繼宗和陳道先……”
“王子騰和馮唐算是將材,但牛繼宗和陳道先卻未必,那牛繼宗不過是仗著家世淵源,徒有虛名,而陳道先以前毫無名氣,至於說他如何博得了太上皇和皇上的歡心當了那個五軍營大將,我雖然不知道其中原委,但是也脫不了那些個瓜葛,真要有本事,去遼東或者甘肅去乾幾年,那還差不多。”
黃汝良在葉向高麵前也沒有任何遮掩,語氣刻薄犀利,葉向高也是笑而不語。
陳道先這個人是一匹黑馬,陡然擔任了關鍵職位五軍營大將,這是太上皇和皇上都能接受的人選,光憑這一點,很多人都難以做到。
文臣們對於太上皇和皇上在京營三大營,勇士營和四衛軍,以及旗手衛,這幾隻京中的軍隊和宿衛力量武將任命是不怎麼過問的。
大家都很清楚,京營和宿衛力量關係天家安全,誰上誰下,都隻能是讓天家最放心的武勳們出任,至於說哪一個哪一派武勳占上風,文官們並不怎麼關心,因為無論是誰當這個皇帝,他們都得要倚仗文臣。
至於說京師之外的武將任命那就必須要掌握在朝廷手中了,因為那關係到整個大周的安危,而非某一人的安危。
“行了,名氣,我們不說遠了,言歸正傳,今日在文淵閣我和中涵都見了馮鏗,我也說了一些,但不知道馮鏗理會沒有,但是我估計他會去找齊永泰和喬應甲,若是這二人能意識到西北戰略必須要如此,或許能有一番改變。”
黃汝良遲疑了一下,“進卿兄,齊永泰可是要擔任吏部尚書了?他是否要入閣?”
按照大周慣例,吏部尚書出任內閣群輔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也有擔任吏部尚書不入閣的情形,要看情況。
一般說來是如果閣臣在四人或者五人的情況下,吏部尚書要入閣,而如果三人的情況下,則不會入閣。
也就是說,如果現在隻補一名閣臣入閣,那麼齊永泰就算是擔任了吏部尚書也不會入閣,但如果補入兩名閣臣,那麼齊永泰就有可能入閣了。
“齊永泰資曆還是淺了一些,這就要看皇上的心意了。”葉向高捋了捋頜下胡須,表情沉重,“從現在來看,齊永泰入閣對我們是有利的,但是長遠來看卻未必,……”
“那進卿兄你的意思?皇上是肯定要征求你的意見啊。”黃汝良追問道。
葉向高猶豫了一下,“且看馮鏗和齊永泰、喬應甲談過之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