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屋裡,就看著鳳姐兒打著哈欠,一身鵝黃絲緞的抹胸下,軟玉溫香,顫顫巍巍,斜靠在床畔的靠枕上,豐兒在一旁捶著腿。
“平兒呢?”
“喲,這一回來就問平兒,想乾啥?”鳳姐兒斜瞟了一眼自己丈夫,“乾啥去了這麼久,老爺太太怎地還晚上說起事兒來了?”
“豐兒出去吧。”賈璉擺擺手,小丫鬟趕緊出門,鳳姐兒有些驚訝,坐直身體,起身替賈璉寬衣解帶。
“怎麼了?”
“明兒個鏗哥兒來府裡的事情。”賈璉有些心不在焉。
“就這事兒?”鳳姐兒撇撇嘴,“也值得這般大驚小怪?他便是立下潑天大功,也和我們有何關係?”
賈璉斜睨了對方一眼上床,鳳姐兒讓出一個位置來,那賈璉手便不安分起來。
“德行,還沒說呢?”鳳姐兒拍了對方一下。
“哼,那也是你二伯找來的事兒。”賈璉悻悻地把事情說了一遍,“估計石家是完蛋了,就看馬家能不能保得住,還把那雲光也牽扯進來了,我記得你前日裡好像還在說雲光幫了你一樁忙,……”
卻見鳳姐兒臉色煞白,呆坐在那裡,賈璉訝然:“怎麼了,鳳姐兒?”
王熙鳳猛地抓住賈璉的手,急忙問道:“你說那雲光怎麼了?”
“說雲光被牽扯入石家的貪墨瀆職中去了,都察院的禦史們已經咬住了他,停職待勘了。”賈璉倒不太在意,不過看王熙鳳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問題,“龍禁尉也已經去了人,估計他跑不掉。”
“隻是這一樁事兒麼?”王熙鳳強壓住內心的驚惶,“那雲光不是陝西巡撫麼?為何卻被石家的事情給牽扯了?停職待勘也是有待調查,怎麼就說定案了?”
“一言難儘,總之石家完了,肯定會牽扯到一批人,那雲光不過是最顯眼的罷了。”賈璉不屑一顧,“龍禁尉的人都去了,你覺得他還跑得掉麼?若是沒證據,或者朝廷不想動他,那就隻會是都察院禦史們去查而已,但現在連龍禁尉都去了,那肯定就是要直接拿人了,沒準兒等幾日就要進詔獄了,遇上龍禁尉這樣弄,雲光這等文人,哪裡經得住?”
“那雲光還有其他事兒麼?”王熙鳳緊張地拉著賈璉的胳膊問道。
“那我哪兒知道?”賈璉見王熙鳳神色不對,狐疑地道:“鳳姐兒,莫不是你上次托雲光辦的事兒也有啥古怪?”
“沒有的事兒,我就是托他幫個忙而已。”王熙鳳強作鎮定,心中卻是恐懼不已,這可千萬彆牽扯出其他事情來了,那這事兒就問題大了。
前些時日她收了鐵檻寺老尼三千兩銀子,要幫著平一樁事兒。
那陝西長安縣一家財主女兒先許了一個固原守備的兒子,但後來這女兒被西安府知府兒子看上,想要求娶,那張財主覺得能攀上這邊知府大人這根大柱,便擅自允了,又收了這邊聘禮,一女二嫁。
那邊那個守備也是一個不饒人的,便鬨騰起來,鬨到省裡。
那張家慌了便想要讓省裡壓住那固原守備,所以托人到了京師,這鐵檻寺老尼雖說是個方外人,但卻也是見不得銀子的,知曉王熙鳳尤好這一手,所以托到她手裡。
雲光雖然是文臣,但是和武勳這邊結為姻親,便於王家、賈家都有些交情,往日進京來也都有走動。
王熙鳳便以賈家名義修書一封給了那雲光,希望那雲光能壓住那固原鎮下邊那個守備,隻是未曾想到銀子倒是收了,信才發出去沒多久,也不知道那雲光事情究竟幫著處理沒有,居然就因為石家的事情東窗事發了。
這信還落在雲家,若是被那龍禁尉或者都察院禦史們拿住了,不知道會不會牽扯到自家?
想到這裡王熙鳳便如坐針氈,這一夜便是賈璉睡得如死豬一般,她卻是連眼睛都沒有閉一下,一閉眼便夢到那龍禁尉和都察院來人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