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王子騰也隱約透出話來,若是要讓他去三邊擔任總督,他寧肯致仕,這又勢必引來一波動蕩,而皇上不會允許這種情形發生。
但現在馮紫英卻提出了另外一個新方略,新設立登萊總督,組建水師艦隊,這無疑是一個很誘人的職位,或許這樣就可以把王子騰從宣大總督這個位置上挪開?
遼東那邊,王子騰是不願去也不敢去的,三邊他不願意去,但宣大總督這個位置不能允許他一直占據,這是京師城外兵力最雄厚也是僅次於遼東兵最精銳的力量。
京營在牛繼宗手裡,宣大兵又在王子騰手裡,·而王子騰手段不凡,或許再等兩年,宣大也許就要成為王子騰的勢力範圍了,這是皇上不能容忍的。
要把王子騰支開,就必須要有一個足夠吸引力也能夠對外交代的職位才行。
登萊總督,嗯,是個好主意。
見張景秋突然陷入了沉思,馮紫英也就不再作聲,靜候張景秋的思考。
良久張景秋才從思考中驚醒過來,卻沒有再提起這個話題,隻是提到了要考慮在閩浙建立水師艦隊的可能性。
馮紫英提及明白過來,肯定是有來自南方士人文臣們給張景秋施加了壓力,對於他們來說,既然要開海,而且要舉債,那麼舉債對象肯定會是南方商人,自然二胺肯定要最大限度保障海貿安全,這樣他們錢才出得值得。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過涉及到諸多方麵,難免也會有一番爭執了。
從兵部公廨出來,看看時間,馮紫英便徑直去了齊永泰府上。
“齊師,張大人基本上接受了我們的觀點,登萊要善加經營以求支持遼東,建立水艦隊和開海登萊,您覺得是否可以說服其他人了?”
看見自己這個學生麵帶疲憊之色,齊永泰也有些不忍。
這幾日裡馮紫英作為各方使者,不斷的傳話帶話,累得不輕。
這也是前所未有過的,畢竟朝廷尚未正式敲定開海——舉債方略,就是擔心遭到抵製反對而夭折,那對永隆帝的威信會是一個極大打擊,也會給一些有心人的可乘之機,所以隻能通過這種半公開式的對話溝通來實現各方妥協。
要等到各方的意見漸趨統一,基本達成一致時,戶部和兵部才會正式向內閣提出方略,公之於眾,這個時候朝廷諸公才能光明正大的在朝廷中進行討論和商計,而在此之前,更像是一種意見征求和討論。
“紫英,宣大這邊如果這樣會不會有些單薄了?”齊永泰是一個沉穩性子,需要把每一方麵考慮周全,但這也往往意味著會有些保守。
“不會,林丹巴圖爾還年幼,尚未正式掌握察哈爾實權,而素囊忙於和卜石兔爭奪,也無暇南顧,但再等三五年,恐怕就要考慮林丹巴圖爾的問題了,究竟是支持林丹巴圖爾控製科爾沁和外喀爾喀與女真爭奪,扶持卜石兔和素囊的勝利者向東進攻察哈爾,以求和女真形成對壘,就要看情況而定了。”
馮紫英的話沒有讓齊永泰放心,“那你覺得呢?”
“齊師,現在還不好說,如果林丹巴圖爾真的有這個能力控製外喀爾喀和科爾沁,那麼大周就應當支持他,而且要壓製土默特人,避免拖林丹汗後腿,這樣建州女真不會容忍林丹巴圖爾把科爾沁和外喀爾喀諸部奪走,勢必有一戰,這對我們有利,就怕林丹巴圖爾誌大才疏眼高手低,連科爾沁和外喀爾喀諸部都控製不住,那我們就不得不扶持素囊或者卜石兔東進遼西了。”
馮紫英輕歎一聲。
前世曆史中林丹汗就是後者,結果他的崩潰甚至把整個蒙古左右翼都給連帶著帶崩了,白白讓建州女真撿了大便宜,而控製了整個蒙古的女真人就能肆無忌憚從遼東到河套數千裡戰線上對大明構成了威脅,讓大明防不勝防。
所以馮紫英擔心今世中林丹巴圖爾可能會依然如前世曆史中一樣,曆史的慣性往往是相當巨大的。
“你不看好林丹巴圖爾?”齊永泰覺察到了馮紫英的擔心,字斟句酌地道:“如果林丹巴圖爾是扶不起的阿鬥,科爾沁和外喀爾喀諸部我們暫時力有未逮,是否可以在海西女真殘餘的烏拉部和葉赫部上做文章?”
馮紫英眼睛一亮,齊永泰居然開始關注軍務,這可是新奇事兒,猛然反應過來:“齊師,您要入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