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釧兒、香菱幾個姐姐要和尤二姑娘尤三姑娘在這上邊比起來確實就有所不入了,要說也就隻有這個原因了。
“哼,此番紫鵑姑娘帶了林姑娘的話,要馬上見爺,若是耽誤了,你自己掂量著,……”金釧兒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最好馬上去找爺,讓爺回來,……”
寶祥猶豫半晌,最終還是隻能點頭,一溜煙兒出去了。
“姐姐,爺真在外邊養外室了?你怎麼知道的?”玉釧兒早已經出來了,就在屋外聽著,等到寶祥走了,才進來問自家姐姐。
“這幾日爺回來吃晚飯的時候越發少了,前幾日裡那劉二不也說他們去小時雍坊打掃宅子麼?那宅子是前兩年爺買下來供一個朋友住的,後來那人去了金陵當官,便一直空著,這會子突然要打掃供人住了,卻又不和太太說,不是外宅還能是啥?”
金釧兒臉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雖然心裡有些酸意,但她也知道這種事情遲早免不了。
哪個男人不偷腥?何況爺已經很難得了,十六歲之前從未碰過一個女孩子,現在滿了十六歲了,連太太都開始琢磨如何讓少爺開枝散葉延續馮家香火了。
隻是這屋裡明明有四個丫頭,除了玉釧兒年齡小了一點兒可能不太符合爺的心意,自己和雲裳、香菱都年齡差不多了,卻沒有想到爺居然在外邊去養外室了,不知道府裡那些人知道了又該怎麼編排自己幾個人了,還有太太又會怎麼想?
玉釧兒有些不高興的噘著嘴,“爺也真是的,姐姐這麼一個大美人兒擺在他麵前,還有香菱姐姐和雲裳姐姐,怎麼就非得要在外邊兒胡混呢?肯定是璉二爺和薛大爺他們把爺給教壞了。”
賈璉和薛蟠肯定沒想到自己已經在背後遭了無妄之災,但在馮府裡邊幾個丫頭看來,除了這兩位外,好像也不可能有人能讓少爺變壞了。
玉釧兒的話卻沒有讓金釧兒相信,她很清楚自己這位爺的性子,如寶祥所說,那是極有主意的,豈是璉二爺或者薛大爺能影響的?不過在女人身上,有些事情也很難說,男人不都好那一口麼?
金釧兒沒有“冤枉”馮紫英,馮紫英此時的確正在馬巷胡同尤家飲酒。
一張一弛乃文武之道,馮紫英從來就不覺得自己該為著某個目標而摒棄一切,自己都能遇上這樣機緣,難道就不該享受一下生活?
當然要。
對於尤老娘的刻意殷勤討好,他自然也明白,但說實話,他並不反感。
尤三姐的糾結困擾表現出來的矛盾心情,尤二姐的欲迎還拒以及一些期盼,他都心如明鏡一般了然於胸。
甚至那尤老娘打的什麼主意,他也心知肚明。
賈珍賈蓉回來了,但是除了尤老娘去寧國府裡一趟外,尤二尤三都沒有去,其中忌諱什麼,肯定是尤三姐和尤老娘說過了。
說實話,馮紫英也不認為賈珍賈蓉在得知自己對尤二尤三“感興趣”之後還敢做什麼。
如果說現在榮國府因為賈元春才選鳳藻宮而聲勢大振外,那寧國府反而顯得更加勢衰了,甚至連賈赦都敢公開的批評指責賈珍,當然也是利益之爭,說東府這邊兒名聲不好,也影響了榮國府這邊,對大姑娘在宮中不利,這讓賈珍和賈蓉都是又驚又怒,卻還不敢言。
其實他挺喜歡尤三姐的直爽利落性子,尤二姐的那般含羞帶怯也是惹人憐愛,嗯,他也感覺自己從滿了十六歲之後,就有些膨脹了,動不動就有點兒放飛自我的衝動。
“大娘你也莫要忙碌了,坐下來吃兩盅兒吧。”見著尤老娘忙前忙後,馮紫英已經有了幾分酒意。
左邊尤三姐,右邊尤二姐,香風鬢影,醉眼朦朧,馮紫英覺得自己有點兒向《紅樓夢》中賈珍賈蓉父子倆的行徑進化,不過這也是尤老娘讓尤三姐多次邀請之後他才來赴宴的。
開玩笑,作為翰林院新任修撰,文淵閣的紅人,皇上都曾經賜膳的大人物,他馮紫英什麼時候缺這一頓飯了?沒見著每日到府裡遞帖子請赴宴的邀請多如牛毛麼?他根本就不稀罕去。
若不是看著尤三姐曾經救過自己命,尤二姐又這般殷勤,他怎麼會在百忙中撥冗而來吃一頓酒?
不過這也能看出一些不一樣,大家閨秀是絕無可能在未出閣之前來陪外邊男子飲酒的,便是小家碧玉那也有所講究,出來敬一杯酒或許是有的,尤氏二女好歹也是良家女子,尤老娘也是當過官宦人家續弦的,豈能不懂這些規矩?
像這般陪坐著飲酒,那身份,或者說意圖幾乎就要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