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也專門偷偷去清了穩婆來看,就說自己和三妹都是宜男之相,尤二姐先前還不知道,後來才聽得母親這般說,也是羞不可抑,自己好歹也是一個黃花大閨女,居然被母親去請穩婆來看是否能生兒子,讓人知道那還還不丟死人?
麵對姐姐的質問,尤三姐也是迷惘了一下,然後才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對我很好的,還讓我好好和林姑娘相處,嗯,好像他日後怕就是要娶林姑娘的。”
娶這個詞兒是很特殊的,隻能用於正妻,所以尤二姐頓時就明悟過來,訝然問道:“你是說馮公子讓你好好和林姑娘相處,嗯,日後入門還要經過林姑娘同意?”
按照舊例,若是男子娶妻之後再納妾,一般是要經過正妻同意的,當然如果正妻無出,那納妾就是必須的,你要不同意,公公婆婆都不能放過你,甚至可能休妻。
當然男子娶妻之前納的妾自然不需要誰認可同意,所以尤老娘之所以這麼急切的想讓自己兩個女兒入馮家,也就是有此考慮。
若是等到馮紫英娶了妻,先彆說那嫡妻允不允許你入門,就算是入了門,你能不能生兒子,恐怕都還要斟酌一二,正妻沒生的情況下,你要先生了兒子,那就等著遭受正妻的打壓折磨吧。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馮大哥多半是要娶林姑娘的,林姑娘也是一個極好的人。”
尤三姐也是一個粗疏性子,對這些不怎麼在意,甚至在隨同馮紫英南下之前母親給她說得那一堆話她也隻是被羞得抬不起頭來,卻從未想過要真的去勾引對方。
當然若說是真的在途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也不會拒絕,隻要馮紫英願意納自己為妾就行。
尤二姐卻要比尤三姐想得多一些。
若是馮公子真的要娶林姑娘,那林姑娘就是嫡妻大婦,馮公子讓三妹去討好交好林姑娘,沒準兒也就是在為日後做準備,一個受嫡妻大婦喜歡的侍妾,將來在府裡邊肯定會過得更滋潤,這也是母親不知道從哪裡討來的在豪門大戶中的生存之道,但尤二姐深以為然。
“你不知道?你還知道啥?你這個狼犺貨,人家都要娶妻了,你都還沒能爬上人家的床,以後還有你個屁的機會?”
這突然間窗外響起了尤老娘粗獷的聲音,把尤二姐和尤三姐嚇了一大跳。
“你這個時候去交好有個屁用,你能比得上伺候了人家多年的丫鬟?你以為那林家姑娘傻啊,人家也是官宦出身,見多識廣,還能不明白這其中道理?人家身邊丫頭一大堆,她不知道在自己不方便的時候讓自己丫鬟侍寢?自家丫鬟自根知底,就算是抬了妾那也是肯定跟著她一條心的,你這個外人能比得上?”
尤老娘越說越來氣。
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就被三姐兒浪費了,三個月啊!
本來二姐三姐兒她都找人看過了,都是極能生養的,她也打聽過那馮母段氏極為盼望自家兒子早續香火,若是三姐兒稍微在床上使些手段,沒準兒這會兒肚子都大了。
到那時候,馮母鐵定要把三姐兒抬入馮府,順帶也能讓二姐兒一並入馮府,就憑著尤家兩個女兒都是能生養的,就能在馮家站穩腳。
姊妹齊心,其利斷金,誰進了府當大婦,也不可能把有了兒子傍身的侍妾攆出去,首先那段氏就不能同意。
可這一切都被三姐兒搞砸了!
尤二姐和尤三姐麵麵相覷,這母親居然考慮如此深遠,這些確實是他們從未想到過的。
哐當一聲,門被猛地推開來,叉著腰吐著粗氣的尤老娘闖了進來,惡狠狠地瞪著兩個女兒,“三姐兒,這段時間是沒戲了,再等個十天半個月,尋個合適時間,便以接風的名義把馮公子請到屋裡來一坐,好生喝頓酒,剩下的事情你總該明白怎麼辦了吧?”
尤三姐實在是受不了自己母親這等粗魯直白的言語,臉漲得通紅,憤憤地道:“娘,這等事情女兒如何能做得出?若是馮大哥真的喜歡我,願意納我為妾,也該下個聘禮,一頂小轎把我抬進去,如何能以這等伎倆,……”
“三姐兒,你不願意?抹不下這張臉?行,那你隻管去請,到時候就讓二姐兒去,……”尤老娘沉著臉,“你沒見著這馮公子現在的威勢,名聲是噌噌噌的往上漲,這還沒回來呢,前幾日我去寧國府你大嫂那裡盤桓了一陣,便聽得那蓉哥兒在說,連那王家二舅都在說,回來之後要專門宴請馮公子,說是啥造船的事兒,估摸著你大姐夫他們也想去摻和著入一股,……”
尤三姐脖子一梗,目光更是清亮澄澈,“憑他再怎麼風光,那又如何?我們好歹也是清白人家黃花閨女,如何能那般無恥?姐姐也和我一樣,若是他真的瞧得起我和姐姐,我們也不要他多少聘金紅禮,隻求他一頂小轎把我們從側門抬進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