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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忙?”段氏目光裡多了幾分探究的意思,“鏗哥兒,你今年就要滿十七了,你看看你身邊你這麼大年齡的,哪一個還沒有成親?許多人都已經有兒有女了。大房是大房,那有了孩子那也是為你大伯一方傳宗接代,為娘沒彆的想法,總得要讓你們老馮家三房這一脈有香火繼承,不然日後你娘和你姨娘都沒臉進你們馮家宗祠!”
語氣裡沒有任何回旋的味道,馮紫英知道有些麻煩了。
自己老娘的性子他還是清楚的,平時不怎麼管事兒,像府裡邊大小事務都是姨娘一手操持,她頂多就是定期過目一下賬目,其他事情都懶得管,但唯獨自己的事情她就格外上心,特彆是成親這事兒。
現在這架勢,肯定是有什麼原因,也讓老娘覺得是時候解決自己婚姻之事了,不過他還沒弄明白,但不管怎麼,他也覺得也許是該攤牌的時候了,林家那邊也該有一個交待了。
“母親是怎麼想的?”馮紫英也鄭重其事起來,讓段氏也有些詫異,難道鏗哥兒知道了一些什麼?
“這三月裡你不在家,有幾家托人來說親,娘也和他們說了你兼祧的事兒,他們並不在意,也就是說你三房這樁婚事兒,有兩三家,娘托人去了解了一下,各方麵條件也不錯,也和你父親通了信兒,你父親的意思是還是要多征求你的意見,嗯,你爹現在是有些慣著你了,……”
很顯然段氏對這等婚姻大事丈夫居然要征求馮紫英的意見有些不滿。
雖說兒子在外邊兒很有出息,聲名大噪,朝廷裡也是交口稱讚,但是他畢竟才十六歲,對於婚姻之事的意義哪裡及得上自己了解那麼深刻,但丈夫說了,她又不能不尊重丈夫的意思,要不她早就要選一個最合適的定下來了。
“母親,兒子都馬上十七了,去年去西疆一行,和父親也在一起,父親也對兒子十分滿意,認為兒子做事穩健持重,老師替兒子選下沈家女時,也曾先征求兒子的意見,這才和父親通信定下此事,所以兒子覺得自己可以對自己的親事有足夠的認知判斷能力。”
馮紫英已經意識到了一些問題,他必須要搶奪回主動權,這樁婚事的主動權必須要回到自己手上,否則自己老娘又要生事兒了。
不出所料,段氏一臉慍色,“鏗哥兒,你翅膀長硬了?你的親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房我就不說了,可三房必須要由娘來做主!”
“母親,兒子有兒子的想法,父親都很尊重兒子的意見,您也知道兒子現在的情形,什麼長房、三房,長房那邊也沒有長輩了,還不都是您的兒媳婦?日後還不都得要孝順您?所以您不能說不管長房的事兒,父親常年不在,那長房那邊有事兒還得您和姨娘來過問操心啊,萬一有了孩子,那還不是兒子的血脈,不是馮家血脈?”
馮紫英不動聲色的尋找話題入口,開始尋機擊破自己母親邏輯思維。
“長房那邊老師替我下聘了沈家女,沈家是老師的同年,現在是東昌知府,您也知道咱們老家是山東,這一門親事難道父親母親不滿意?”
段氏一窒,她對沈家這門親事當然是滿意的。
她了解過沈家不但是蘇州名門,而且書香世家,家中多出讀書人,沈珫也是進士出身,現在是四品大員,還是馮家老家的父母官,這樣的親事,怎麼能不滿意?
但更打動她的還是馮紫英那句都是自己的兒媳婦。
長房媳婦也是自己兒媳,兒子的孩子都是自己的孫子,這話沒錯啊,鏗哥兒是自己肚裡掉出來的肉,他的孩子難道不是自己的孫子孫女?
法理上是長房的,那又如何?
長房那邊也沒長輩,這馮家三房那也要等到下一代才說得上各自開枝散葉了,現在其實就相當於是自己兒子娶兩個兒媳罷了。
馮紫英這句話說到了她的心坎上,雖然她臉上還是慍怒之色,但是內心裡卻舒服了許多。
”鏗哥兒,沈家這門親事娘當然是滿意的,娘也當然不會不管長房那邊的事兒,如你說的,若是沈家女日後有出,還不是你的兒女?你是娘唯一的兒子,難道你的孩子娘還能不認不成?”
段氏臉色慢慢好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