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這家夥來提醒自己一下,自己還真的沒想起東番還有一個布袋鹽場。
因為後世這鹽場實在是說不上有多麼重要了,更談不上什麼財政支柱,但是在這個時代,對於當下的朝廷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聚寶盆,當然也可以賣出一個好價錢了。
心懷大暢,但是馮紫英仍然是一臉哂笑,似乎是在嘲笑對方後知後覺,以為自己不知道這個情況,更是讓王九玉心懷忐忑。
這廝還真是一個帶財運的,居然給自己一下子帶來這樣一個新路子。
“大人,您早就知道了?”王九玉臉上表情變幻不定,良久才微帶苦澀地道。
“王九玉,本官在開海之略中專門加上這拓墾東番,你不會以為本官就隻是讓龍遊和安福商人下東番安置一些流民,拓土墾荒那麼簡單吧?”馮紫英振振有詞,“本官若是沒有一點兒把握,豈敢向朝廷建議?隻是沒想到你這廝居然也能打東番鹽區的主意。”
王九玉吞了一口唾沫,有些艱辛地道:“那大人的意思是這東番鹽場是早已經有人預定了?”
“那倒沒有。”馮紫英搖搖頭,很隨意地道:“東番百廢待興,拓墾之事涉及方方麵麵,本官也隻是剛剛有了一些大致構想,但是這鹽場肯定是重中之重,不容有失,而且你也應該知道東番島上山民甚多,若是尋常鹽商,本官便是給他這個特許,他能玩得轉麼?彆鹽沒給我曬出來兩石,自個兒把命送了,他人死事小,耽擱了東番拓墾大事,那才是大事!”
“是是是!大人所言甚是,那東番島上山民甚是凶悍,官府尋常時候肯定沒有那麼多精力來顧及許多,若是尋常商賈要去開發鹽場,那肯定要和山民衝突,屆時耽誤了大人拓墾東番的大業,那就萬死莫贖了,須得要尋一二有些這方麵經驗且有些人手者,方能確保此等開發無虞,……”
王九玉本以為自家這是空跑一趟了,但沒想到這鹽場之事居然還無定論,而且看這一位的意思是還得要有些許武力勢力者方能吃得下這份活計,立時便心動起來。
自家手底下有的是吃這碗飯的亡命徒,乾私鹽販子,成日裡和巡檢司和地方衛所的鎮軍打交道,許多時候就免不了要動武,都是提著腦袋玩命的。
而自己背後的人卻是有的是人脈和銀子,兩相結合,加上這東番鹽場,這不是天賜良機天作之合麼?
“王九玉,你倒是挺會說話啊,敢情這東番鹽場就隻能你王九玉能行?”馮紫英哂笑。
“大人說笑了,小的隻是想說,請大人給小的一個機會,嗯,不僅僅是小的,還有其他一些人,他們都對大人開發拓墾東番的大計極為看好,也願意為朝廷開發拓墾東番儘一份心,所以也請大人給我們一個機會,日後我們定會沒齒難忘,……”
見王九玉說得懇切,馮紫英沉默了一下,這才啟口道:“王九玉,你們可曾知道東番拓墾開發不是小事,先前本官所言那些不可預測的風險隻是一方麵,沒準兒你們接上這活兒才知道燙手,……”
“大人儘管放心,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既然吃了這碗飯,小的就沒把這條命當一回事兒,睡在家裡還有可能房梁垮了把人壓死呢,這世道那碗飯是能坐在家裡就能把銀子掙著的?”王九月這番話倒是說得相當光棍。
“嗯,你倒是看得開,既如此,你們可明白,這東番鹽場的具體情況?估計你們應該有過勘探,不過未必了解仔細,本官建議一方麵你們趕緊安排人去東番那邊實地找專業人士勘察一下鹽場和曬鹽情況,另一方麵也需要來一個說話管用的來和本官談一談,王九玉,這麼大一筆營生,你不會以為空口白牙說幾句話就能交給你們吧?你都知道朝廷現在艱難,本官的意思你明白麼?”
王九玉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小的明白,小的明白,隻是……”
見王九玉臉色有些詭異,馮紫英輕笑,“怎麼,還有什麼不好說的麼?儘管說來,本官不怪罪便是。”
“謝大人恩典,嗯,大人也知道小的隻是前頭來打前站的,呃,有些話還得要回去轉達,嗯,小的想要問一個大概數目,回去也好有個交代,……”王九玉艱難地說出這幾句話來,,目光裡卻滿是期盼。
馮紫英笑了起來,手指輕輕在桌案上敲擊,“你這個問題問得不聰明,那應該要問一問你們想要什麼了?東番乃是朝廷開海之略才涉及之地,前期開發投入肯定不小,朝廷除了履行日常管轄外,並無意涉足,嗯,或者再說一句直白一點兒的話,朝廷可以把鹽場直接劃給你們開發,既可以拿給你們一家,也可以給幾家,那一片區域有多大,估計你們應該清楚,那就要看你們出價了,另外,你們既可以自行賣鹽,但卻不能賣入大周境內,也可以賣入大周,比如南直、浙江或者湖廣、江西,但是這卻需要細細商議了,一句話,每個條件恐怕價格都不一樣,你明白麼?”
見王九玉若有所悟,馮紫英補充道:“既然能讓你來,想必你們也是在這方麵有些考慮了,若是沒點兒實力的人,估計也不敢來碰這番營生,這樣,本官給你們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內來人和本官具體詳談,一個月後,本官可能就要另有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