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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話說得馮紫英心裡也有些發怵。
老爹當然知道,不然怎麼會在京師城裡時焦躁不安,最後寧肯躲去榆林?
兩淮鹽上的收入看來是太上皇和永隆帝之間早就有默契,問題是永隆帝能容忍這些銀子流入義忠親王手中?
義忠親王用這些銀子去乾了什麼?猜都能猜得到,永隆帝也一樣清楚。
但猜得到,或者知曉大概,永隆帝卻不能做什麼,那些都是太上皇的班底,太上皇沒表態之前,他隻能裝作不知,但是卻又須得要作好準備。
最讓馮紫英心驚的是林如海提到的王子騰,去登萊是真的被迫的,還是假作被迫內心喜歡?
王子騰去了登萊擔任總督,而宣大總督下轄軍隊都仍然掌握在牛繼宗手中,而登萊總督卻控製著整個山東北部諸衛鎮的軍隊。
這意味著從京師外圍到山東北麵的軍隊都掌握在武勳手中。
而京營中的京營節度使之位至今空懸,陳繼先以五軍營大將身份暫掌京營諸軍,此人屬於哪一方?
龍禁尉不會對此一無所知,但是問題是現在龍禁尉也一樣混沌迷離,盧嵩雖然在逐漸掌握主動,但是顧城的龍禁尉指揮使仍然擁有相當權力和一幫鐵杆骨乾,便是盧嵩現在也動不得。
這種局麵下,也難怪永隆帝投鼠忌器。
“叔父,那義忠親王在江南你說勢力頗大,那主要有哪些體現呢?”
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林如海想了一想才道:“紫英,可以說原來與太上皇關係密切的士紳官員,與義忠親王都有瓜葛,你也知道太上皇六下江南,牽連甚多,盤根錯節,義忠親王也曾兩度隨駕,這裡邊有哪些是因為太上皇緣故而對義忠親王保持著禮節上的尊重和禮遇,而又有那些是和義忠親王真正結成了利益共同體,就有些難以區分了,甚至有些恐怕連太上皇和義忠親王自己都說不清楚。”
“那倒也是,見風使舵之輩甚多,若是義忠親王看好,興許就倒向義忠親王了,如果形勢不妙,反水背後一刀也很正常,但是平常裡還是要和義忠親王保持著往來,甚至也還要給義忠親王上供,但沒準兒也和皇上那邊有聯係吧,……”
馮紫英的話讓林如海忍不住點頭,此子把這等關係倒是看得很透。
“不過紫英,你此番來,倒是不必太過於拘泥於這些,你是代表朝廷而來,而非某一人,所以無論是誰,義忠親王也好,太上皇也好,都難以說個什麼。”
林如海還以為馮紫英擔心他自己此番來江南的開海事務,寬慰著對方道。
馮紫英何曾擔心過自己的事情,他根本就沒有在意過這一點。
即便是沒有林如海的這些資源,他也有把握實現自己的目標,當然,有林如海提供的這些資源,他可以更高效更圓滿的達到目的。
“叔父,小侄自己這邊的事兒還是有些把握的,但是您說大姑娘省親,要建園子的事兒,您怎麼看?”
馮紫英的話讓林如海又陷入了糾結。
說實話,賈元春突兀地入仁壽宮時,他就有些驚訝於賈赦賈政是怎麼考慮的,但後來才找到這是太妃欽定,直接把元春招入了仁壽宮,當時他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
按照慣例武勳女子入宮為女史,最遲十八歲就該出宮了,但又被召入仁壽宮,明顯就不一樣了。
但是人家伯父和父親都沒有任何反應,還有王子騰這個親舅舅也是沒有發聲,林如海自然也隻能觀望。
直到元春被封鳳藻宮賢德妃,林如海才回過味來。
這應該是太妃的主意,緩和太上皇和皇上之間的關係,順帶幫皇上安撫武勳,甚至那位吳貴妃恐怕才是關鍵。
賈元春就顯得有些分量不足了。
吳天德雖然不是武勳中四王八公十二侯中人物,但是其父卻是天平帝時候跟隨北征韃靼過的悍將,後被封為威勇伯。
吳天德本人倒是沒多大本事,掛著龍禁尉的指揮同知虛銜,但是其妹婿乃是神機營副將,其外甥則是勇士營的副指揮使,也是坐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