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兄長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王家不過是順帶提起,分明就是衝著薛家來的。
孤兒寡母,又借住在賈家裡,大人大麵開一個口,你還能不奉上十萬八萬?
你連那大觀樓一個戲園子都能投幾萬兩銀子進去,這大姑娘封貴妃要回來省親,多大的事兒,難道不該幫著撐撐場麵?
賈家榮耀了,薛家自然也能沾光。
賈赦的心思,賈政基本上都能猜到大半,幾十年的兄弟,他還能不了解自家兄長的心思,慣會欺軟怕惡。
“大哥,內兄那邊我倒是可以去說說,內兄也一直很關心大姑娘的事情,不過薛家那邊,孤兒寡母的,現在從金陵到京師城,也不容易。”賈政皺著眉頭,有些為難,“這話傳出去,不好聽啊。”
“有什麼不好聽?大觀樓那戲園子,薛文龍那等蠢人都敢砸幾萬兩銀子進去,難道說大姑娘封貴妃回來省親,還當不起一個大觀樓不成?還是擔心我們賈家還不起他們家那幾萬兩銀子?”賈赦氣勢洶洶地道:“你和弟妹若是不好開口,便由我去說,這等事情總歸是要去挑開的,十萬兩銀子,咱們打借條,五年之內還清楚。”
聽得自己兄長一開口就是十萬兩銀子,賈政更是忍不住搖頭:“兄長,切莫如此,若是被人家一口拒絕,那便難堪了,十萬兩對薛家現在恐怕是不可承受之重了,若是兩三萬兩到還能商量一番。”
“兩三萬兩?打發叫花子麼?”賈赦越發不滿,“那薛文龍每月的花銷都是成百上千兩吧?怎地借給我們賈家就局促寒酸起來了?”
這件事情上賈政不能讓自己兄長如此亂來,他勸道:“兄長,不如這樣,薛家那邊好好說說,看能不能借五萬兩,另外我想辦法在我內兄那裡去周轉一些,若是還不夠,那便想辦法在公中裡再挪一些出來,暫時應急用著,日後再說,……”
“二弟,公中銀子怕是不夠了,若是要這般,怕是要把老太太屋裡一些東西讓鴛鴦弄出來,……”賈赦一雙尿泡眼裡閃動著光芒,“你去和鴛鴦說,那邊抵押我去辦,……”
回到自己屋裡,賈赦又從箱子裡把賈璉另外一封信拿出來,重新再細細讀了一遍。
信中賈璉也說到了馮家現在怕是沒有錢外借了,另外也說到林如海和馮紫英分彆借給他了五千兩銀子,湊成一萬兩入股海通銀莊,這才是最讓賈赦感興趣的。
林如海倒是一個知趣的,居然還能拿出五千兩來借給璉兒,馮家大郎也如此大方,璉兒這小子這個朋友沒叫錯,好事兒都能想到他,賈赦很滿意,對馮紫英的印象頓時大為改觀。
邢氏回到屋裡時,便看見老爺拿著信滿臉笑容,趕緊上前,“老爺為何如此高興?”
“璉兒來了信,嗯,林家那邊答應借十五萬兩,……”賈赦不太在意。
這修園子的錢哪裡來是老二該想辦法,但是修園子的事情,倒是要想辦法抓住,起碼要攬下來一塊兒,這等都知道是能好生吃一嘴肉的,當然不能二房那邊一下子都給弄走了。
“才十五萬兩,不是說林家這幾年當巡鹽禦史起碼弄了三五十萬銀子麼?怎地才借十五萬?”邢氏也有些不解,“那林如海莫不是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那也正常,人家還有一個未出嫁的女兒呢。”賈赦不耐煩了,“少管這些閒事兒,就算是多借一二十萬,難道還能輪到你頭上來不成?”
“那老爺的意思是……?”邢氏唬了一跳,她是最怕自己丈夫的,啥事兒都是聽賈赦的。
“修園子這事兒,咱們不能讓二房獨占,你沒事兒去老太太那邊看著點兒,我那個弟妹是不怎麼管事兒的,多半是要交給鳳丫頭來,幾十萬兩銀子的營生,斷不能讓鳳丫頭一個人獨吞,……”賈赦咬牙切齒,,“那是個養不家的狼,所以這樁事情,你必須要抓起來,不能讓鳳辣子在這事兒上得勢。”
“是,不過這事兒妾身怕是也未必經管得過來,正好妾身那不成器的兄長想要從蘇州來謀個營生,若是他能來京裡,許多事情便可吩咐他去做,也要方便許多。”一邊觀察著賈赦神色,看對方氣色還行,邢氏也大膽起來,“還有我那外甥女,據說也是一個精明之人,遠勝於我那個兄長,倒也可以來幫我一把。”
賈赦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此事馬上要動起來,你須得要盯緊了,好不容易等到這樣一樁生意,定要掙個缽滿盆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