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等事情外人很難插言,而且馮紫英還是武勳出身,所以就更不好諫言了。
“大人,練大人,範公子,賀公子,吳公子。”汪文言進來和幾人打招呼,但手中並無任何物件。
“唔,文言,說吧,這幾位日後都是我的親密助手了,等我進京之後,這邊就會由君豫兄負責,有什麼事情就要由他來拍板,夢章、克繇和鹿友他們三位協助。”馮紫英也算是正式將汪文言引見給練國事幾人,同時也明確練國事幾人未來的職責任務。
“龍禁尉那邊都傳來了消息,高家那邊沒有怎麼反抗,高越所在的高園正在進行搜查,南鎮撫司也有人來監督,……”
按照龍禁尉規矩,其內部也是有負責監督的部門。
北鎮撫司負責辦案,包括在全國各地的分部都是直接對北鎮撫司,南鎮撫司也鮮有出京,但是南鎮撫司一旦出京,要麼就就是調查內部問題,要麼就是肩負特殊職責。
這一次因為涉及到鹽商事情太過重大,盧嵩顯然也不敢放心,所以才讓南鎮撫司來人跟隨監督,就是防止事情搞砸了,馮紫英甩鍋。
都察院暫時還不能介入,那麼南鎮撫司這邊就勉強能起一個監督作用,馮紫英也專門見了那位帶隊的南鎮撫司副千戶,說了要求,這也讓那位葉姓副千戶鬆了一口氣。
這位副千戶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龍禁尉內部風紀曆來如此,你要讓這幫人乾活兒做事不占點兒葷腥,那根本不可能。
他又擔心馮紫英過於清正苛厲,那就麻煩了,好在馮紫英頗為知情達意,沒有太為難,提出的要求都能接受,也給辦事的兄弟們留了一口湯喝。
“嗯,譚家和桂家呢?”馮紫英沉聲問道。
“譚家遭遇一些麻煩,有江湖人士在其府邸中棲身,所以龍禁尉與其發生了衝突,擊斃七人,抓獲五人,其中有一人為刑部通緝重犯,龍禁尉自身陣亡三人,……,桂家那邊也還順利,但是其宅邸中幾乎沒有什麼,……”
狡兔三窟,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馮紫英也沒有指望就在這幾家主宅中就能有多大收獲,這幾家的彆宅一樣早就納入了視線,而且隻要人在手,就不怕他們不開口。
“不急,慢慢來,我們還有時間。”馮紫英態度淡然。
“京師那位禦史已經過了東昌府。”汪文言幾乎是用耳語在馮紫英耳邊道。
“唔,運河兩岸正是好風景的時候,這位禦史大人是浙江湖州人吧?喜歡多看看我們山東兩岸景色也很正常。”馮紫英似笑非笑的嘀咕了一句,“耀青走了麼?”
“前日就已經走了。”汪文言放下了一顆心。
他早就提出了這個意思,但是馮紫英一直不置可否,但剛才那句話他就明白了,也不枉自己先斬後奏了。
馮紫英沒有在意,他相信有些事情不需要自己提醒汪文言就能去辦好,吳耀青親自出馬,自然要辦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對馮紫英來說,隻要今晚不出亂子,就算是成功了。
他最擔心的就是有人公開反抗,引發動亂,局麵不可控,就有可能引來揚州府和兵備道那邊的強烈反彈,甚至直接出手乾預,那局麵就不可收拾,一旦到了那種程度,弄不好就要比拚各自在朝廷中的實力了,而那是馮紫英絕對無法接受的。
畢竟大周的規矩,龍禁尉辦案,除非是謀反大案,否則都應該是都察院或者刑部為主導,龍禁尉隻能是配合,而中書科則絕對不是司法機關。
而之前他又不能和揚州府和兵備道那邊打招呼,以免走漏風聲。
揚州府那邊還要好辦一些,知府孫之揚知道自己背景關係,也明白林如海是自己嶽父,要動鹽商,肯定是有把握。
而兵備道那邊就麻煩了,莫代祿這廝甚至不屬於南京六部和都察院這邊,而是掛著湖廣提刑按察使司副使的頭銜大
周沿襲前明體製就有這麼奇葩,整個南直隸除了六部都察院外,不設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而下邊的兵備道官員就隻能屬於臨近的山東、浙江、江西和湖廣的按察使司,揚州居然屬於湖廣提刑按察使司下掛的一個副使兼任兵備道兵備官掌握軍務。
所以他也是做了各種準備。
一方麵要求盧嵩那邊要派出得力乾員指揮,言語中務必要給對方留一線希望,讓他們覺得事情還有回旋餘地,防止對方狗急跳牆孤注一擲。
同時要有人監督龍禁尉自身的行徑,防止過於酷烈引得人家難以忍受,特彆是有些人見到家人被侵犯而鋌而走險導致局麵不可收拾。
為此他也專門和南鎮撫司那邊交代,財物可以適當寬縱,但是人員尤其是婦女親眷絕對不能去觸碰,拿住幾家主要成員,防止一些證據被毀為第一要務。
至於說那等江湖人士或者龍禁尉自身傷亡幾個人,那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