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和馮紫英定情之後,寶釵也少有去賈府那邊了,就是怕惹些瓜田李下的閒言碎語,尤其是寶玉還經常來這邊癡纏,好在這一年裡寶玉跑外邊晃蕩時候多一些了,所以也讓梨香院這邊清靜了許多。
自己母親也是一個不操心的,所以這般消息很多都打聽不到,全靠鶯兒去那邊打探,但有些深一些的消息就聽不到了。
“嗯,那紫英娶林家妹妹的事兒既然都挑明了,那與妹妹的事兒呢?”薛蟠還是不放心,這關係到整個薛家的命運,“那史大姑娘有老太君作依靠,我覺得妹妹還是要警惕一些,莫要大意失荊州了。”
聽得自家兄長居然還冒一句“大意失荊州”這等文縐縐的戲文詞兒,寶釵也有些好笑,可見這成日裡在大觀樓那戲園子裡奔走也並非沒有長進。
不過兄長一番好意,寶釵還是很感激,“哥哥所言,妹妹也記下了。”
應該說兄長所說也不差,史湘雲若真是有這份心思,未必就沒有機會。
老太君如果抹下麵子來要為自己這個史家侄孫女爭取一個美滿婚姻,馮家,乃至馮郎恐怕都要掂量一下,但馮郎不是尋常人。
“也罷,我今晚便要再去馮府一趟,先聽聽紫英的意思,彆的啥事兒我薛文龍都可以忍了讓了,唯獨妹妹這事兒,我卻是不能忍讓的。”薛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馬金刀地道:“總要讓紫英給一個明確的說法才是,林家妹妹固然不差,難道我妹妹就遜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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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得漂亮!”
忠順王如同一頭發情的獅子,在花廳內來回踱步,一雙手從先前的背負在身後轉移到了身前,猛烈地揮舞著,“真沒想到啊,紫英,你真的是皇兄的福將,也是孤的福星啊。”
“王爺過譽了。”馮紫英淺淺一笑。
“欸,孤這個人有什麼說什麼,不喜歡什麼謙虛含蓄,你是乾得漂亮,說實話,之前孤想過肯定會有一個不錯的結果,但是沒想到遠遠超出了孤的預想,若是戶部在銀莊開戶,光是這幾樣收益,保留三成銀兩在銀莊裡,那咱們這銀莊就相當於有了一百五十萬兩壓箱底的保障了,這太重要了。”
不得不說這忠順親王在對海通銀莊的前景看法上比起內閣那幾位都還要更具有遠見,或許是皇位無望,這位王爺把更多的心思都放在營生上來了。
他在馮紫英給他介紹了銀莊的經營模式之後也是很花了一番心思來琢磨,所以和馮紫英的探討也是越來也深入。
甚至給馮紫英的感覺,這個家夥對銀莊的理解已經遠遠超出了這個時代其他人,甚至有些現代普通人的感覺了。
“王爺,這隻是暫時的,以戶部的情形,這一百五十萬壓箱底的銀子,我以為也保留不了多久。”馮紫英微笑著,“當然,我讚同王爺的觀點,這不重要,隻要能讓百姓相信戶部的銀兩大多通過海通銀莊來周轉遞解,那就足夠了,這個印象可比尋常百十萬兩銀子的壓箱底更重要。”
“對,不過紫英你也莫要自謙,這可是你告訴孤的,不是孤的觀點。”忠順王不以為然的擺擺手,“孤沒有貪占誰好點子好想法的習慣,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孤在這方麵自認為還有些見識,但是和你比,還差得遠,但孤願意學。”
馮紫英還是比較佩服這位忠順王的氣度,和《紅樓夢》原書中語焉不詳落墨不多看不出什麼相比,這位實實在在接觸了兩回的忠順王給馮紫英的印象可要比這個時代許多宗室王公強太多了,人家接受新事物的能力真不差。
“王爺自謙了。”馮紫英知道忠順王的心思,“王爺,此番揚州之行,基本上達到了意圖,但是您也知道前麵幾項任務是朝廷大事,皇上和內閣都盯著,所以先得把那幾樁事兒給處理了,不過處理這前幾樁事兒,也算是為銀莊的事兒打基礎做鋪墊,這麼算下來,銀莊的事兒更牢靠,不知道王爺在這邊說好了幾家?”
“嘿嘿,紫英啊,你走這幾個月,孤可真沒閒著啊,但礙於身份,孤也不好隨意找人,但是起碼宗室裡邊,孤是找了許多關係親近的,也有些一些原來不怎麼來往的,落魄閒散的,都找上門來了,孤是來者不拒,隻要有銀子,都好說,……”
這也是馮紫英給忠順王的建議。
銀莊的股東,最好的目標就是兩種,一種豪商巨賈,一種宗室王公。
這兩種人,不能直接插手朝務,所以無須擔心禦史們的糾彈,但是他們卻又能在各個領域都發揮出獨特的影響力,潛在的影響某些事情走向,遠勝於在文臣武將中發展股東。
而且無論是商賈還是宗室們都不缺銀子,當然他們也想賺更多的銀子,當忠順王都毫不猶豫的投入進來,其帶動作用可想而知,而且還是假借了要在朝廷的開海之略中有所作為這一說。
“王爺,在商言商,這都不重要,隻要願意來參股,隻要願意服從銀莊的規則,都不是問題。”馮紫英笑了笑,“您也不妨坦率的把銀莊未來的運作模式和他們介紹一下,明白銀莊的運營賺錢道理,以及海通銀莊作為第一家和我們的優勢所在,我想這也算是他們替自家積攢一份比田地鋪子有意義有價值得多的家當吧,那就是留給次子、庶子、寵妾、外室的最佳家產啊。”
馮紫英的話把忠順王逗得哈哈大笑,但是大笑之後卻還真的覺得是這麼回事兒,既沒有田產鋪子那麼顯眼,每年分紅吃息多低調,也不虞家裡那些母老虎們發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