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清泠孤傲的麵龐混合著淡紫色垂珠絡妙常巾加上黑白二色小菱格紋比甲,竟然如此清晰?
火熱的胴體迎了上來,讓馮紫英徹底放棄了還想多琢磨一下的心思,一去揚州這麼久,早就饑渴難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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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景秋和柴恪麵沉似水。
“馮唐胃口太大了。”
柴恪有些不悅。
“不算大。”張景秋卻很淡然,“李成梁雖然走了,但是李氏兄弟還在遼東鎮,遼東鎮兩個分守副總兵,三個參將,加上七個守備,十二個能叫的上字號的武將,除了杜鬆和趙率教外,有幾個能聽從未到過遼東的馮唐的?”
柴恪籲了一口氣,他其實也知道馮唐的這個要求不算過分,但是當著張景秋卻不能不批評馮唐。
“但是如果要按照馮唐的要求來辦,榆林和山西精銳都要抽走不少啊。”柴恪還有些猶豫。
“子舒,若是不滿足馮唐的要求,他在遼東那邊出了狀況,肯定要推卸責任啊。”張景秋也歎氣,“而且職方司和行人司那邊都來了消息,察哈爾人這一年來有些活躍,那林丹巴圖爾似乎頗有野心,我就怕本來遼東鎮麵對建州女真就很吃力了,這察哈爾人如果還要在背後插刀,這就難受了。”
“林丹巴圖爾才多大?”柴恪也有些驚異,“不過察哈爾人養精蓄銳這麼些年,倒是有些本錢供他揮霍,隻是科爾沁人和建州女真勾勾搭搭,林丹巴圖爾不去拿科爾沁人開刀,樹立自己威信,說不過去吧?”
“科爾沁人有多大的油水?”張景秋眼睛微眯,“哪裡比得上入侵遼東這邊來得輕鬆,收益巨大?”
“尤氏三兄弟加曹文詔叔侄,還有賀人龍,……”柴恪搖搖頭,“大人,那您的意思就是同意了?”
“嗯,催他儘早赴任,馮紫英不是也回京了麼?聽說正在與官應震一道和鄭繼芝扯皮,銀子的事兒,皇上也在催促了,估計很快就能兌現,李三才要拿走八十萬兩,王子騰派人守在戶部門上,要求馬上撥付三十萬兩,還有牛繼宗也是天天叫罵,說再不補充糧餉,宣府鎮就要嘩變了,……”
張景秋搖頭不已,“我還不知道馮唐這邊怎麼辦才好呢。”
柴恪一聽也頭都大了,這還沒算陳敬軒要走馬上任三邊總督的帳呢,那也是沒有五十萬兩銀子彆想把人送走的,而且這還是勉強應付過去,下半年起碼還要撥付八十萬兩才能把今年給熬過去,可哪裡來這麼多銀子?
說一千道一萬,最終還是要說銀子,馮紫英這一趟帶回來的銀子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馮唐這邊,多少也還是得要撥付一部分的,我到時候再去和紫英談一談,看看開海債券和特許金的銀子還能剩多少,如果實在不行的話,能不能從那海通銀莊借一筆銀子出來。”柴恪也隻能把老臉豁出去了。
“怕是沒那麼簡單。”張景秋卻比柴恪對這海通銀莊了解更多,“這銀莊據說幾位王爺加宗室是主要股東,要借銀子可以,但得要有抵押物,鄭繼芝不會答應你把今年田賦拿去作抵押吧?”
柴恪吃了一驚,“要抵押?朝廷借錢也要抵押?”
“子舒,開海債券難道不是朝廷借錢?不就是以海稅作抵押麼?”張景秋笑了起來,“這還不是你最先和馮紫英說起的麼?怎麼現在你還覺得不妥了?”
“不是,隻是覺得有些彆扭,開海債券那是借的時間長,這在銀莊借銀子周轉一下,頂多就是半年,……”柴恪皺著眉頭,他第一次覺得有些沒底。
海通銀莊最初他和馮紫英商議過,但是隨著戶部堅決拒絕入股之後,海通銀莊的發展就有些脫離控製了。
雖然依然假借了朝廷的一些名義,比如戶部掛賬,但是朝廷沒出一份一文錢,甚至還規定了銀莊在扶持一些朝廷所急需事務上銀莊的支持義務,但是這種規定是很活泛的,並沒有多少約束力。
而且他也很清楚當初馮紫英就說過,銀莊的根本就是存貸,而存貸的關鍵在於風險控製,而風險控製的核心就是抵押。
現在銀莊剛剛才在揚州掛牌,若是朝廷就要伸手借錢,若是馮紫英不配合,隻怕忠順王他們就要不依了。
這幫親王宗室雖然現在看起來老實,那是因為朝廷從未涉及到他們的利益,你試試把他們每年的俸祿恩賜給停了?隻怕立馬就要把幾道宮門和文淵閣乃至六部公廨給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