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柴恪也很清楚,這些西南地區流土之爭矛盾有多麼激烈,而當地老百姓承受著多大的壓榨,如同一捆捆曬乾了枯草,也許一根火星子丟下去,就會引發滿天大火。
不過這不是自己的職責了,他能做的已經做到仁至義儘了,經曆了這麼多事情,馮紫英也越來越意識到自己真的不是什麼全能者,做不到什麼事情都能力挽狂瀾,有些事情即便是你知曉,你也一樣無法改變,就像寧夏叛亂一樣。
甚至他還可以預言,太上皇或者義忠親王和永隆帝終究會有一場紛爭,這場紛爭會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拉開序幕,又會以什麼樣的結果結束,他無法判定。
但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絕對就會有無數站錯隊的人,而他們的結果就會是人頭滾滾。
“奶奶,晴雯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被太太攆了出去?”平兒急匆匆地進門時,看見的是王熙鳳心不在焉地躺在炕上,半幅水綾鬆花褙子露出半邊渾圓的玉丘,旁邊豐兒又一下沒一下的打著扇子。
看見平兒進來使了一個顏色,豐兒也知趣地收拾起扇子,出了門。
“奶奶,您這是怎麼了?”平兒也覺得這段時間王熙鳳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人蔫耷耷的,沒多少精神,胃口也不好。
“沒怎麼,就是覺得身子乏,啥事兒都提不起精神來。”王熙鳳歪著身子,錦裀蓉簟放在渾圓的豐臀下,平兒趕緊替對方背後放了一個石青金錢蟒靠枕,“一幫沒眼水的小蹄子,奶奶身子不爽利,也不知道墊個墊子。”
“都能有你這般精明利索,我也就可以安安心心休養幾日了。”王熙鳳歎了一口氣,“興許是前段時間涼了胃,胃口也不好,身子也乏得很,全身都懶洋洋的。”
“那奶奶索性就交了手裡的事兒,請太太另行安排人,嗯,不如就請珠大奶奶暫時管一段時間,奶奶也好將息一番,莫要傷了身子。”平兒關心地道。
“哎,這等時候我還真的不好去太太那裡交卸這擔子,免不了就有人要說閒話,太太也要不高興。”王熙鳳歎了一口氣,“這府裡邊也是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總有些人要在裡邊兒整點兒幺蛾子出來才顯得出自己,你不是問晴雯怎麼回事兒麼?還不是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了,一來二說的有人就說她模樣脾氣都像林妹妹了,本身此番林妹妹回來許給了馮家大郎,就讓寶玉有些魔怔了,這話傳進太太耳朵裡,這不是故意膈應太太麼?”
平兒立時就明白了。
這是有人給晴雯下藥了。
她平素裡和晴雯關係一直不錯,雖說不及和鴛鴦那麼親近,但是這府裡邊幾個上得了台麵的丫鬟裡邊,除了鴛鴦和紫鵑外,也就是襲人和晴雯了,金釧兒去了馮府,現在來往也就少了,像其他丫鬟,都隔了一層。
林姑娘現在是許了人了,自然也就有些講究了,像寶二爺這等男子再說是表兄妹,但也就不好隨意去人家閨閣了。
本身這事兒對寶玉刺激就很大,加上這一回幾個姐姐妹妹都去了江南,唯獨把他給扔在家裡,又有這事兒做由頭,寶二爺就更是懨懨的。
太太這等時候本來就怕寶玉出事兒,晴雯的模樣在她眼裡一直就是狐媚子模樣,聽得這等話,那還了得,還不立即就把晴雯攆了出去。
“那寶二爺都沒攔一攔?”平兒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王熙鳳瞥了平兒一眼,似笑非笑,“你這小蹄子想什麼呢?太太要攆晴雯出去,這氣頭上便是老祖宗都得要讓這一步,寶玉要是去觸這黴頭,那還不得鬨翻天?”
平兒低頭不語。
“寶玉便是想要把晴雯要回來,那也得等上一兩個月等到太太氣消了,尋個合適機會才行。”王熙鳳也知道平兒和晴雯關係不錯,這才多說兩句,換個其他人,她才懶得多說。
“就怕晴雯那性子太急,受不了這種氣,……”平兒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一個丫頭命,還受不了這個受不了那個,真以為自己是千金小姐不成?”
王熙鳳不高興了,平兒也不敢再說。
“對了,平兒,你說這二爺成日裡人影子都見不著,究竟在乾什麼?一大早就出門,要到晚間才回來,飯也不回來吃,回來倒頭就睡,……”王熙鳳目光裡多了幾分冷意和疑惑,“我總感覺二爺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讓人看不明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