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可以算,但遼東戰局也是多年的老問題,雖然也是熱點,但卻沒有那麼足夠吸引人。”馮紫英鼓勵對方,“還有呢?其實君庸可以考慮從這個角度來考慮,比如朝廷戶部今年銀子撥付的主要流向,這樣就能發現一些問題。”
沈自征眼睛一亮,急聲道:“你是說河工和漕運?之前朝廷好像才撥付給了工部八十萬兩銀子,我聽若穀說這應該是自元熙四十年一來河道疏浚整治和漕運整治獲得最大的一筆銀子,……”
“嗯,的確如此,去年前年黃河決堤,都曾引起了相當大的震動,但好在朝廷處置及時,或者說老天爺開眼,沒有釀成大患,但是朝廷已經覺察到了潛在危機,所以今年哪怕再艱難也要先修河工,甚至還排在了兵部在三邊和遼東的開支之前,也足以說明許多了。”
馮紫英的話讓沈自征大為振奮,他也意識到這極有可能會是一個押準的冷門,現在大家不是說猜測是開海相關的海貿或者商稅征收,又或者拓殖和航線開辟等等,總而言之都是和開海相關的,但是卻沒有人想到會是河工和漕運這方麵。
想到這裡,沈自征忍不住激動得直搓手。
一道大題如果打準,也就意味著現在就可以圍繞著這道題進行準備,收集各方麵的資料,然後了解朝廷對這方麵的看法意見,然後自己再來進行準備籌措論述的語言。
可以說有準備和沒準備之間差距太大了,勝負往往就是在這些方麵上就決定了。
“對,紫英,你說得對,朝廷在花費上的傾向最能說明問題,這做不得假!”沈自征眉飛色舞。
“嗯,另外我看你在看這幾期《內參》,你有什麼感覺?”馮紫英微笑著再度問道。
這一回沈自征就沒有再逞強了,老老實實搖搖頭,“這幾期的內容很雜,我也看了,涉及麵太寬,覺得都很急迫重要,但是很顯然出題官不會都包攬進來,所以還真沒多少頭緒。”
“嗯,光是這幾期的確不容易看出來,所以還得要在把近半年來的都大體看一遍,你可以這樣做一個標注,以近三十期的《內參》為準,把涉及到哪些方麵的內容來進行一個統計,如果某個方麵的明顯多於其他方麵的,這說明朝廷應該是比較看重和關注,因為《內參》選題上,除了這些進士們自己感興趣的外,很大程度他們也都需要揣摩六部的尚書侍郎們的心思側重,當然也還要結合一些更具前瞻的話題,所以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代表一些趨勢的,……”
沈自征恍然大悟,原來還可以用這種統計對比的方式來進行篩選,這就簡單許多了,隻要找出這其中重合或者密集點所在,也就意味著出題的可能性會大很多。
見沈自征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馮紫英放下手中《內參》,“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隻能說在概率上會大一些。”
沈自征笑了起來,“那是自然,誰能保證這個?不過,紫英,都說你看得準,那你覺得這次秋闈的時政題在哪些方麵更有可能呢?”
“嗯,這我可不敢妄言,不過剛才你不也說了麼?花了那麼多銀子,自然就是重要的,可能性自然更大,另外,我個人倒是覺得這這一篇文章你可以讀一讀,興許有點兒意義。”
馮紫英又拿起一本《內參》翻到那篇按慣例匿名,但是應該能猜到可能是四川或者貴州布政使司某位主官寫的《西南流土之爭愈演愈烈》一文。
從今年開始,《內參》已經放開,向整個京中和地方官員征集文章,但是還是按照慣例要匿名,這也還是引起了各部和地方上官員們的很大興趣,一些本來就喜歡發表政見的官員自然就要投稿,都統一通過驛遞寄到翰林院《內參》編輯部。
沈自征好奇地拿起看了看,疑惑地抬起頭,“這一篇?”
“嗯,我記得前兩個月還有一篇也是分析這方麵的文章,君庸也可以找到看一看,加上去年我記得應該也還有類似的一篇文章,所以我覺得雖然在秋闈中考到這方麵的可能性不大,因為這畢竟有些太生僻了,但是春闈大比的話,則有可能。”
馮紫英的話讓沈自征不敢不信,立即用筆記了下來,雖然他不太認可對方這一觀點。
窗外的沈宜修見自己弟弟和未婚夫一說就是半晌,兩個人甚至還越說越來勁兒,簡直忘了其他,也沒讓丫鬟送茶上來,忍不住搖頭。
估計自己若是不打斷他們,隻怕還得就這麼繼續下去,便在窗外曼聲道:“君庸,來了客人,你也不招呼客人先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