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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婚期的臨近,家裡這邊馮紫英自然就不可能再像前兩三個月之前那般清閒了。
好在高攀龍對其印象極佳,所以在翰林院這邊也沒有要求那麼嚴格,而且也知道這位小馮修撰素來是不擅長經義詩文,所以修史製誥等活兒,也都不怎麼叫他了,馮紫英頓時就成了閒人。
倒是練國事回歸翰林院之後就被高攀龍抓住,和楊嗣昌、黃尊素他們都開始忙碌著修史。
“南京都察院那邊基本上算是把鹽商的事兒了結了,解回銀兩三百三十餘萬兩,……”吳甡也回京了,專門到馮紫英府上。
馮紫英低沉著臉點點頭,歎了一口氣,“這等事情終非長久之計,每一次這樣的動作,都是以犧牲朝廷的威信為代價的,雖然說於法於理都說得過去,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朝廷的規製就是賦予了他們這份權力,卻又沒有任何約束製約的對策,很多東西也都介乎於情與法之間,而其他鹽商難道就沒有這等行為?”
經曆了幾個月的洗禮,吳甡比最早下揚州之前已經沉穩老練了許多,作為江南士人,他在中書科行開海之事,而且又被卷入這對違法鹽商的處置當中,免不了又遭受各種攻訐和煎熬,但是這也讓他成熟更快。
“其間還牽扯了一些更多的線索,但是南京都察院那邊都壓下了,或者說封存了。”吳甡幽幽地道:“應該是各方給了南京都察院壓力,我聽聞其中一位禦史也在說,早知道就不該來趟這一塘渾水,現在弄成這樣,朝廷也不太滿意,認為沒有達到預期,而下邊也在謾罵,說都察院睜眼瞎,是……”
“選擇性執法?”馮紫英用了一個新潮詞語。
吳甡一愣,細細品味,好像很符合,點點頭,“就是這個意思,我也是夾在其中,哎,……”
馮紫英輕笑,“鹿友,仕途一輩子,哪裡會避免得了這些事情?不被人妒是庸人,做事兒不被人罵,那做的就不是事,是在混世了。”
“我可沒埋怨,隻是覺得朝廷既然明知道其中弊病,為何不有針對性的解決問題?”吳甡忍不住道。
“哪有那麼簡單?既得利益群體固話,牽一發動全身,你要解決問題,始終要靠人來,而如果這些人利益都牽扯其中,你有如何能做?”
馮紫英不願意深說,說多了也毫無意義,自己這一幫觀政期都尚未滿的進士,難道就還能一下子扭轉乾坤?
許多事情還得要慢慢來,隻不過這種憋屈和壓抑讓他們這個年齡階段充滿了熱情和憧憬的年輕人有些失望和挫折感罷了,不過正是要由這種命幻滅感才能讓大家真正聚集起來,尋求解決之道。
這也是自己的機會,要尋求一個共同的目標,首先要有共同的經曆,對事物要有一致的看法,乃至共同的危機感,這是凝合大家達成共識的基礎。
談論了一陣公務,吳甡這才笑著道:“還沒有來得及恭喜你了,馬上就要成親了,沈家可是我們南直名門,姑蘇望族,而且沈家女子才名遠播,紫英你可是占了大便宜啊,你這文才沒準兒和沈家姑娘相比都要遜色許多呢。”
“嗬嗬,那可不一定,我這可是實打實的二甲進士,皇上欽點,或許我就是渾金璞玉,尚未展露罷了。”馮紫英也笑了起來。
“你就吹吧。”吳甡突然想起什麼,“對了,今科秋闈書院考得如何?”
“沒什麼意外,大獲全勝。”馮紫英笑著道:“北直隸考生我們青檀書院五十二人,高中三十五人,遠高於崇正書院和通惠書院,至於其他省份,現在消息都還沒有傳回來,不過想必也就是這個情形,明年我們書院參加春闈大比的舉子數量肯定是大周第一,隻是不知道他們的水準如何,三鼎甲之位……”
吳甡連連搖頭,“紫英,你這胃口也太大了,對咱們書院來說,三鼎甲固然好,但是卻比不過咱們書院考中進士的數量多寡更重要啊。”
吳甡所言才是正理,像周永春他們關心的都是秋闈考中多少,春闈考中多少,而解元也好,三鼎甲也好,反倒在其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