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沈宜修還是覺得後者居多,因為她感覺即便是自己父親也從未有如此好的態度對待母親,更多的還是保持著一種相敬如賓的態度,或許是他們年齡大了的緣故?而父親對待他的妾室們那就更不用說了。
唯一讓沈宜修有些擔心的就是自己丈夫似乎也有些沉湎於這等畫眉之樂,那自己可就成了罪人了。
“夫妻人倫大道,閨中密語,有什麼不好意思?”馮紫英笑著打趣,“古人還能為此吟詩作賦,若無這等事情,如何延續香火禮法?”
沈宜修卻不和夫君爭執,隻是死死的靠在夫君懷中不做聲。
許久之後,沈宜修才想起什麼似的,“姨太太也來問過妾身了,長房這邊的事兒看是怎麼來做,嗯,營生這一塊,妾身暫時還沒法接過來,妾身隻是問了問,大同、京師和臨清那邊都有不少,隻怕還要勞煩姨太太管著,不過姨太太也說蘇、謝二位姨太太都跟著公公去了遼東,怕是短時間裡不會回來,她們原來管著的許多事情也就交了出來,所以姨太太還是希望妾身能儘早接過長房這邊的事兒,……”
馮紫英沒做聲。
蘇謝二位姨娘去了遼東,原來管著的許多營生也就交了出來,其實這些事兒也不算多繁雜,忙碌也就是年前這一陣罷了,平素裡除了一些府裡自家經管的營生外,其他像收租這類的事情,倒也簡單。
隻不過像父親去了遼東,在府裡的一些得力老人也都跟著去了不少,原來還能幫襯一些,現在卻得要靠府裡人自家來了。
“還有這府裡的日常事兒,妾身初來乍到,原來在自家那邊也沒怎麼多操心過問,也不知道咱們這邊的規矩,像丫鬟仆僮們的月例和逢年過節的賞賜,像這屋裡屋外活計,上下夜的規製,像婚喪嫁娶的禮數,府裡添置修補的常數,妾身都不太熟悉,……”
“嗯,宛君,咱們這邊兒也是初立,你自己掂量著辦就是,倒也不必完全像我娘那邊,畢竟咱們現在隔著一堵牆了呢。”馮紫英一聽也是頭大如鬥。
自己這邊現在還不成氣候,都還是一個逐漸完善的過程,像小丫鬟買來了七八個,又從那邊撥過來三五個,加上馮府那邊也早早從大同段家和臨清馮家那邊選了一些願意出來的老家之人,算是給府裡充實人口了,做些雜役仆從的活兒,這林林總總下來,自己這邊也有二三十人了。
“實在不濟,你多問一問晴雯,這丫頭原來在榮國府那邊也算是熟知這些規矩。”
“還有,妾身也要問一問相公對馬巷胡同那邊尤家姐妹是怎麼考慮的?”沈宜修本來是不願意問這些的,畢竟是自己嫁過來之前丈夫的事兒,但是她又怕婆婆說自己已經是馮家長房嫡妻了,如何不管這府裡的事兒,這些事兒也正該她這個大婦來過問。
馮紫英有些尷尬和頭疼,實際上從婚前一個月他就沒怎麼去馬巷胡同那邊兒了,這成親後又是這麼久也沒有消息,隻怕二尤那邊是早就心慌了。
這等事情始終是回避不過去的,沈宜修從來沒問,並不代表她不知道,也並不代表這種事情會一直這樣擱著,他也在考慮尋個時機來和妻子解釋一下,但是無論怎麼解釋都很難開口。
見丈夫有些難堪,沈宜修卻有些好笑,“怎麼,夫君何事都不曾皺眉,卻為這等事情犯愁了不成?妾身不是河東獅吼的妒婦,更何況婆婆也希望馮家能子嗣繁多,香火日盛,妾身一人如何能行?日後這晴雯、雲裳若是能替夫君誕下一男半女的,妾身也一樣會替馮家高興,隻是這尤氏姊妹這樣一直在外,難免會有人在外邊兒說三道四,萬一哪天她們倆有了身孕,隻怕就會有更多風波,……”
沈宜修倒是不太在意尤氏姊妹,而且從尤氏姊妹跟了自家夫君這麼久卻沒見有什麼動靜,說明這姐妹倆也是知曉分寸懂規矩的,若是那等恃寵而驕張狂無忌的,沒準兒兒子都能生下來了,讓自己這個大婦一來就得要當嫡母。
這等情形在高門大戶不是沒有,許多心胸狹窄的大婦遇上這等事情,要麼就虐待這些外室生子,有些更是直接趕出門去,不予承認,鬨得沸沸揚揚。
沈宜修自然不至於如此,但是若是遇上這等事情,肯定也還是心中不舒服的。
“嗯,宛君這麼一說倒是讓為夫有些慚愧了。”馮紫英把懷中女人摟得更緊了一些,“這尤氏姊妹倒是乾淨人,……”
馮紫英簡單地介紹了這二尤和自己的淵源,倒是讓沈宜修頗為驚訝,尤其是尤三姐曾經救過馮紫英一命,更是讓沈宜修頓時覺得不一般了,她就說自己丈夫怎麼會無緣無故納了兩個胡女為外室,以馮紫英的名頭,這京師城中要納妾養外室的話,這等寒門小戶女兒能從西直門排到東直門。
“既是如此,那相公就更該早些把兩位妹妹抬進府裡來了,也讓咱們府裡多幾分人氣。”沈宜修挑了挑眉道,“這事兒相公就不必操心了,妾身去替相公辦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