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也覺得好笑,這小蹄子跑出來的時候眉花眼笑,眼裡完全沒有了自己,隻看到了馮大爺,也不知道什麼事兒讓對方這麼高興?難道是二姑娘……?
平兒頓時疑惑起來,難道二姑娘和馮大爺也有私情?那馮大爺怎麼還會帶著自己來綴錦樓?
平兒和司棋之間的關係也不錯,隻是不及鴛鴦、金釧兒她們那麼密切,司棋倒是和晴雯、紫鵑她們走得更近一些。
這府裡邊的丫頭們固然要分三六九等,便是這些個有些顏麵的大丫頭,那也是各有各的圈子,隻不過這些圈子既有相互交織重疊,自然也就有矛盾疏遠。
不過平兒在這個大圈子裡邊算是處得很好的了,基本上都能保持著一種相對和睦的關係,但是最親近的自然還是鴛鴦、金釧兒和襲人幾個。
“你這小蹄子說的什麼話,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大爺還是我領進園子裡來的呢。”平兒半真半假地笑著道:“就許你隻盯著馮大爺,就不許我幫大爺帶帶路?”
司棋也隻是一愣之後,隨即就恢複了正常,她也是老於世故的大丫頭了,在府裡邊也是有根底的,並不像其他丫頭們那樣對平兒這種命在王熙鳳麵前得寵的丫頭有多少敬畏,加之也是多年相熟,所以也不在意。
“你帶大爺進園子?大爺進園子還要你帶?”司棋撇撇嘴,“老祖宗和太太們不早就說了馮大爺進府裡就和自己家一樣麼?再說了,馮大爺和林姑娘都訂了親,也算是咱們賈家的女婿了,還有什麼好忌諱的?”
“你這小蹄子怎麼說話呢?”平兒沒好氣地道:“除了林姑娘,這園子裡還有寶姑娘、雲姑娘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她們呢,你不忌諱,馮大爺卻是講究人,能像你我這等下人那麼無所顧忌?”
馮紫英聽得這倆丫頭鬥嘴也覺得挺樂,不過對這忌諱他是真心想說,我也想不忌諱隨意進出園子啊,可不合適啊。
“這園子裡隨意進出的人還少了?寶二爺還不就住在園子裡了?”司棋毫不客氣地道:“哪天寶二爺不進園子裡溜一圈兒,東遊西竄的,也沒個講究,弄得寶姑娘和林姑娘都得在門上放人守著了。”
這話說得有些不客氣,不過平兒卻知道大太太那邊兒本來都對寶玉不怎麼看得上,甚至還覺得賈環更勝寶玉,但寶玉卻是太太的嫡子,這司棋是大太太身邊王善保家的外孫女,自然對寶玉也沒多少好感。
馮紫英沒想到寶玉在進園子之後又有點兒故態複萌了,不過聽那司棋的話多少也有些誇張了。
寶玉若說是有那種齷齪心思倒也不至於,這家夥不那麼在意和講究倒是真的,隨便四處到姐姐妹妹那裡去串門兒,而姑娘們年齡都大了,天氣冷還不覺得,隨著天氣熱了,姑娘們都穿得日漸單薄,自然就要注意了。
再說是親戚,男女大防也要注意了,尤其是像黛玉和寶釵,早就心中有人,自然這方麵會更注意了。
“行了,司棋,二妹妹可在家?”馮紫英打斷二人的鬥嘴。
“在,在呢,我家姑娘平素是不愛出門兒的,也就是林姑娘有時候來和姑娘下下棋,有時候姑娘也去林姑娘那裡坐一會子說說話。”司棋連連點頭,“您這邊兒請,奴婢去告訴姑娘一聲。”
瞪了一眼平兒之後,司棋忙不迭地小跑著回綴錦樓去了。
平兒目光有些複雜地看著綴錦樓那邊,咬著嘴唇好半晌,直到馮紫英舉步欲行,這才突然道:“大爺可是要納二姑娘做妾?”
“賈家能答應二妹妹給我做妾?”馮紫英也不驚訝,這賈府裡邊也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賈璉的一些舉動自然也有人看在眼裡,就連賈赦不也是心思不定,他看了一眼平兒,反問道:“赦世伯不是要把二妹妹許給那孫家作填房麼?”
“說實話,二姑娘在府裡邊也怪可憐的,隻是聽說那孫家男人是個暴戾凶悍的,慣會打女人,聽說他前一個就是被他打傷後來拖出病來歿了的,若是二姑娘嫁到那邊,她那柔綿性子,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大爺若是真能納二姑娘為妾,那也是一樁好事兒。”平兒一字一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