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士英自認為以自己的文才,《月旦談》裡爭取一個主編不是問題,而他也可以借助這個平台把自己的許多看法見解也都通過《月旦談》裡闡述出來,贏得更多的交流者和支持者。
隻不過時間恰恰不湊巧,等到春闈大比結束,自己這幫人又不可能再回去在《月旦談》上發表文章了,所以馬士英也很是遺憾,也把心思轉向了更高大上的《內參》。
見馬士英臉上浮起興奮的神色,馮紫英知道《內參》對於這位初出茅廬的新秀還是有莫大的吸引力的。
畢竟這是能影響整個朝局變化的刊物,朝中大佬包括皇上無一不是這份刊物的忠實讀者,哪怕很多人未必認同這上邊的許多觀點,但是也都願意把這份刊物作為了解時政朝局麵變化和地方社情民意的一個窗口。
“瑤草怕是都已經猜到了吧?”馮紫英溫和地笑了笑,“沒錯,我有意邀請你加入《內參》,成為《內參》編輯委員會的一員,並擔任總編輯。”
馬士英心中轟然作響,總編輯?他預料到馮紫英邀請自己是要擔任主編,但是沒想到會是總編輯,而總編輯的權責是什麼?
心中固然激動萬分,但是馬士英也很清楚這份榮耀背後肯定需要背負許多責任和壓力。
“紫英,我能問一問這《內參》編輯委員會的構成,總編輯職責權利以及下一步《內參》的思路方向和重點麼?”
馬士英的謹慎和冷靜符合馮紫英對他認知,這樣也才能扛起這份擔子。
“《內參》的主旨瑤草應該明白,幾個板塊的基本上都是按照朝廷要務來一一進行布局的,但我們講求的是先行一步,不會完 全按照朝廷既有的大政方針來進行探討,而更多的是前景展望、現實評估和事後總結,尤其是前景展望和預測,事後對問題的總結和分析,……”
馬士英點頭,《內參》在青檀書院中有渠道可以讀到,他幾乎一期部落都讀過,一些精彩文章和片段他還專門做了摘抄和筆記,反複研讀。
“而下一步《內參》的方向,我個人認為仍然需要側重於民生和軍務,民生直接關係地方安穩,而安穩則關係到朝廷大局穩固,準確的說就是要解內憂,而軍務則主要是指邊務,也包括我們先前提到的流土之爭,這是混雜了軍務和民生的結合體,更為複雜棘手,一句話,內憂外患中最緊迫的問題,就是《內參》永遠追逐的焦點。”
馮紫英的回答沒能讓馬士英滿意,他繼續追問道:“紫英,你能不能更具體一些,下一步若是你要我出任總編輯,我的理解,總編輯在采用文章和確定未來采錄選題方向上都需要做戰略預判,我不願意把你們辛辛苦苦打下來大好局麵落到我手上就敗落了,我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嗯,沒那麼誇張,不過我也可以和你說一個我們這一批人的關注點,民生經濟方麵,開海之後的海貿和海貿伴隨而來的工商業發展,我們認為這應該是破解朝廷財力困窘的一個著眼點,當然這還不夠,海貿出口的絲、茶、瓷、鐵、布、藥、鹽幾大類如何良性發展,可以重點探討,嗯,我們認為編輯委員會下一步可以主動向地方上的官員們主動約稿,聽取他們在這方麵的建議和意見,各府的知府們都是四品官員完 全有資格獲得《內參》的權限,甚至更低一些的各縣縣令,我以為都應該有這份權力,當然這可能需要一個過程,……”
馮紫英這樣一個大膽提議讓馬士英也是心潮澎湃,這意味著《內參》的覆蓋麵會更大,影響力輻射圈都會全麵增強,約稿是鼓勵地方官員們的參與積極性,這會帶動他們的興趣,而允許他們獲得知情權,那麼就更能激發他們的參與積極性,同時這種反作用的影響一樣會大大加強,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是不言而喻的。
馬士英都不得不佩服馮紫英真正是一個天才,這份《內參》的創立在他看來,甚至比開海之略意義更為巨大,這足以影響和改變整個大周朝廷的律令的貫徹執行方式。
“……,軍務是始終繞不過去的,關乎大周生死,那麼下一步重點是哪裡?我們認為遼東肯定還會是重頭,但是更緊迫得可能就是我們先前談到的西南流土之爭,極有可能會局麵惡化,你應該知道楊應龍之子楊可棟還在京師中吧?”
馬士英臉色沉重,微微點頭。
這個情況他原來並不知曉,也是近期才知曉,也讓他很震動,朝廷並非沒有疑忌,否則不會讓楊應龍之子做人質,但楊應龍卻願意如此,要麼就真的是心地坦然,要麼就是隱忍圖謀大計,馬士英當然清楚這隻能是後者。
“一旦楊可棟那裡生變,那就意味著戰爭之門打開了。”馮紫英很肯定地道:“龍禁尉負責監控楊可棟,但是我覺得楊應龍一旦要動手,肯定會有完 全之策讓楊可棟脫身,一旦楊可棟失蹤,戰爭基本上就能倒計時了。”
馬士英深吸了一口氣,“紫英,我明白了,還有麼?”
“一旦西南戰事爆發,建州女真,白蓮教,蒙古人,甚至倭人和西南的洞武,安南,會不會趁火打劫?《內參》恐怕都需要做好一些預先提醒才是。”馮紫英攤了攤手,頗有些無奈地道:“我們現在隻有這樣大的影響力和話語權,甚至還是用寧夏叛亂和開海之略搏來的,那就要把這份話語權用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