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下來也不少了,加上賴大家的,一年怕能有五六百兩銀子收入吧,可這一萬八千兩,得多少年才能攢夠?”邢夫人毫不客氣的補刀:“三十年呢。”
怎麼可能三十年來攢這捐官銀子?
賈赦賈政甚至賈母內心都很清楚,這不過是明麵上的,賴大是總管家,那樣東西過他手不摳點兒出來?一年一千兩那也是往少裡說了。
但是這話都隻能吞在肚子裡,像賈璉這種正經八百主子爺,一個月不過五十兩,一年不過六百兩,太太們一月不過二十兩,什麼時候主子們比起奴才們還要少一大截了?
但是這一出手捐官就是一萬八千兩就太讓人無法接受了。
這意味著賴大一家起碼在賈家這幾十年裡撈了不下七八萬兩銀子,才能如此闊綽的出手為兒子捐官,七八萬兩銀子那對於現在的賈家來說,足夠兩三年花銷無憂了。
想到這一點,賈赦賈政以及邢氏王氏都下意識的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望向坐在最上首的賈母。
賈母心中一陣疲憊,但看到座下兒子媳婦的神色變幻,心中也是暗自歎一口氣,“老身乏了,這事兒就交給你們處理吧,莫要失了顏麵,也莫要丟了分寸,……,鴛鴦,扶我回房休息。”
賈赦賈政和邢氏王氏都趕緊起身恭送。
等到賈母身影消失,賈政這才遲疑著對賈赦道:“兄長,此事……”
賈赦也知道賈政的擔心,內心裡哼了一聲,但是馮紫英卻早就和他打了招呼,而且他也知道現在賈府公中缺口太大,如果不在這一樁事兒找補,隻怕賈府還真的就要維持不下去了。
“二弟,此事還是我來牽頭吧,不過讓璉兒媳婦和賈瑞來具體操辦,林之孝、王善保再加上一個周瑞來協助吧,……”
林之孝是管家,王善保和周瑞則分彆是邢氏王氏陪嫁過來的仆人,都是各自心腹,這也算是平衡。
聽得賈赦是讓王熙鳳來具體操辦,賈政和王氏都點點頭,這樣最穩妥,這樣各房都有人,還有賈瑞這個明顯也想掀翻賴家的“新銳”力量,正好可以用起來。
……
王熙鳳一回屋便忍不住癱倒在床上,平兒趕緊替她把被子鋪開,號讓對方躺下,然後替她捏肩揉背。
“平兒,這會子什麼時辰了?”
“奶奶,都過了亥正了。”平兒看了看放在牆角的自鳴鐘,“奶奶,您還彆說,馮大爺送給您這個東西還真的挺好用,聽說在廣州那邊從西夷人那裡買需要好幾百兩銀子呢。”
“哼,聽說廣東澳門那邊已經有工匠學著仿製,也不知道能否成功。”王熙鳳慵懶地匍匐在床上,連一句話不想說,這勞累了一天,可真的是把她折騰得夠嗆,已經許久沒有這樣操勞了。
“我聽馮大爺說咱們漢人也不必西夷人缺胳膊少腿兒的,更不缺心眼兒,隻要肯學肯鑽,要不了多久就能仿製出來,隻不過要想在精度上達到水準,還得要慢慢來。”
平兒臉上掠過一抹紅暈,顯然是想起馮紫英在說這話時卻還捏了自己臉頰一把,都啥時候了,都是這般不穩重,這讓平兒心動之餘也是埋怨不已。
“行了,那不是我們操心的事兒,林之孝那邊安排妥當沒有,賴大不是一直鬨著要見老祖宗麼?讓他閉嘴,再吵鬨,就送他見官!”王熙鳳咬牙切齒地道:“誰曾想他在屋裡就能藏著兩萬多兩銀子,那賴升呢?”
“珍大爺也早已經把賴升關了起來,據說小蓉大爺還拿鞭子狠狠抽了那賴升一頓,鞭子都打斷了兩根,……”平兒也有些唏噓,這一日之間,牆倒眾人推,連夜來檢舉揭發賴家的府裡人就多達二十餘人,看得平兒都心驚膽戰。
“那是賴二活該!尤氏來找我說,賴升光是在每年莊子鋪子收租上就能吃了兩千兩銀子,他可足足受了十五年了,這該是三萬兩銀子了!”王熙鳳悻悻地道:“東府那爺兒倆不把賴升榨乾儘,是絕對不會鬆手的,他們現在比我們這邊還困窘,尤氏把她陪嫁過來的幾副頭麵都已經抵擋出去了,現在有這機會,還不趁機撈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