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規製,非親民官並不需要這種親臨各州縣去撫民,他這個同知其實用不著東奔西跑,隻需要等待各州縣主官和同知、縣丞來見自己,彙報情況就行了。
他的工作範圍已經基本劃定下來,協助朱誌仁處置府中各項事務,但是重點是清軍、海防、治安以及田賦之外的賦稅勞役。
清軍不必說了,海防和治安是一大難題,薊鎮那邊雖然答應配合支持,但是這還需要一個契機,而天賦之外的賦稅勞役,直接關係到整個永平府的留存收入,也是未來一年永平府用度開支所在,往年都是拮據不堪,也是朱誌仁最受攻訐和詬病的,現在朱誌仁聽了馮紫英的“宏願”,也難免生出了一些希望。
任重而道遠,要一蹴而就,本來就不可能,馮紫英知道自己應該沉下心來,慢慢適應這大周朝的辦事節奏。
東書房。
永隆帝白皙的麵頰瘦削了不少,不過目光依然沉靜,案桌上的奏折一份一份細細看過,比起往日,卻少了幾分簽批的精神。
看著堆砌如山的奏折,永隆帝也有些頭疼。
一場病下來,精力似乎一下子就有些不濟了,原來還不覺得,這個時候永隆帝才意識到自己年齡不輕了,光是這審閱奏折就讓他每日都倍感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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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身體依然如故的父皇,據說還是體健神足的老大,永隆帝心中沒來由的湧起一層陰霾。
還好,各地的情況都還不錯,沒太多讓人擾心的事兒,遼東那邊也安寧了下來,東虜沒能一舉拿下烏拉部,隻能偃旗息鼓,暫時隱忍,但是馮唐來的信中依然表示情勢不容樂觀。
東虜依然在厲兵秣馬,而且因為烏拉部雖然未被徹底殲滅,但是實力大減,已經無力製約建州女真向北麵和東麵的東海女真的滲透了,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
忍不住站起身來把輿圖掀開,永隆帝戴起了從西夷進貢來的老花鏡,仔細地在輿圖上查尋著最新的輿圖。
據說這是結合了遼東方麵最新對東北之地的探尋描繪出來的輿圖,最北麵和東麵臨近的鯨海已經被標注出來了,但是兵部職方司也說,這些隻能是一些概略圖,具體情形現在還無從得知。
看著輿圖上北麵散亂的部落名稱,永隆帝也知道那就是散居的東海女真,分布區域很寬泛,人口數量卻不散多,但這些被南麵女真諸部都稱之為野人的東海女真民風彪悍,乃是最好的獵手戰士,一旦被建州女真所吞並,其實力又要更長一截。
難怪馮唐始終念念不忘,要求登萊方麵儘快啟動繞過朝鮮經蝦夷地前往東海女真臨海地區的航線探索,以求能通過海上航線與東海女真聯絡上,搶先把東海女真諸部抓在大周手中,這樣就能對建州女真形成夾擊之勢。
哪怕東海女真不能為大周所用,但隻要能讓他們不倒向東虜,那也算是釜底抽薪,助己方一臂之力了。
登萊這邊讓永隆帝很不滿意,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王子騰一直全力以赴打造登萊軍,一直到開年才開始分潤給了水師艦隊一些,導致水師艦隊的建設進展緩慢,而碼頭、船廠的進度更慢,張弛和都察院去了一趟情況略有好轉,但還需要時間。
放下輿圖,又隨手拿起一份奏折。
戶部並長蘆都轉運鹽使司的,永隆帝皺起眉頭。
兩淮鹽課父皇至今沒有態度,他也不好去多問,但其他幾地鹽課卻是戶部重頭,雖然海稅開征,市舶司建了起來,但是最穩當的仍然是鹽課銀子,比起田賦來,鹽課的穩定性更讓人心安。
鄭繼芝的奏折中稱長蘆鹽課持續下降,一是鹽場產量不足,二是私鹽泛濫,要求地方上要加強對私鹽的管控,尤其是北直諸府和遼東,並攻訐都察院在鹽課監督上不力。
微微皺眉,永隆帝提筆欲寫,但是最終還是放下筆,內閣意見很嚴厲,要求各地要嚴厲查處,但這不是一年兩年的事兒了,這裡邊肯定有什麼隱情,還得問一問。
歎了一口氣,正待拿起另一份奏折,卻聽得書房外有腳步聲,“陛下,薊鎮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