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是六月底了,馮紫英早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這幫人徹底壓服了,如果不是馮紫英還擺出了要繼續清理侵沒屯田的架勢,這些人恐怕都不願意再繼續和這位強勢的小馮同知對抗下去了。
民不和官鬥,哪怕是士紳,那也是屬於民,隻不過是上等民罷了。
一乾人都是麵麵相覷,沒想到這等事情居然已經被馮紫英以雷霆之勢給處置下去了,這麼簡單?
在座的都是官場多年老手,很清楚這要出動士紳利益的動作哪有這麼容易?
不說殊死反抗,起碼也會軟磨硬扛,動用各種人脈關係來打招呼,怎麼才聽到這個消息,那邊就已經雨過天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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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李三才都有些忍不住,插話問道:“紫英,清理隱戶可不簡單,而且涉及到三衛裁撤都應二十年了,兩三個月就清理完畢?”
“道甫公,黃籍名單其實在府衙中的兵房裡就有,沒誰敢去塗抹更改,兵部還有底檔呢,如果兵房司吏連這個都敢亂來,那我就隻有請都察院和龍禁尉來拿人了,至於說牽扯到的士紳,無外乎就是打蛇打七寸,殺雞嚇猴,順帶還幫刑部破了幾樁大案,……”
馮紫英語氣很輕鬆,但是在座諸公卻明白簡單幾句話裡邊,不知道馮紫英花了多少心血,提前做了多少準備。
要打七寸,誰是七寸?殺雞嚇猴,誰是雞,雞那麼好殺麼?沒有實打實的證據,這些士紳是你能隨便動的麼?
而且如果單純是隱戶,對士紳的懲罰力度如同搔癢,馮紫英肯定是從其他方麵來突破的,這才以點及麵,否則兩三個月要做這樣大一樁事兒,一年時間你也未必能行。
馮紫英的回答讓在座眾人都是心思不一,百味陳雜。
齊永泰自然是欣喜自豪,葉向高、方從哲和李廷機卻是感慨萬千,北地士人不少,能讀書的也不乏其人,但是真正要稱得上能臣的,卻沒有幾個,這也是江南士人始終能在朝廷中占據主導地位的主因,甚至像李三才這種北地士人中的佼佼者,還不是一樣被慢慢影響和拉攏進入了江南士人的群體中來。
但眼前此人隻用了幾個月時間就表現出了不一般的治政才華,這甚至比他之前提出的開海之略更讓人深思,如果說你曆練一二十年有這般能力也說得過去,可你才下去當一府同知,好歹你也要熟悉一年半載吧?居然就這麼大刀闊斧乾起來,還乾成功了?
這單單要用運氣來形容,恐怕就是自欺欺人了。
當然要說讓幾人心生嫉妒卻還不至於,畢竟江南士人壓製北方士人的態勢局麵不是一兩個人能扭轉的,更不用說像馮紫英這樣的小字輩了。
哪怕他再絕才驚豔,要想走到三品官員位置上,沒有十年也不可能。
要想入閣,看一看大周朝最年輕的入閣大臣是多少歲,四十二,還是廣元年間了,馮紫英再厲害,也起碼要二十年吧?
二十年,在座的人還有哪一個還能留在朝中?沒準兒骨頭都爛了。
再說了,二十年,誰又能說得清楚沒有像馮紫英這樣的天縱奇才出來,江南讀書之風盛行,可不是北地能比的,曆來是人才輩出,難道還懼怕一二人傑出之才不成?
倒是李三才對馮紫英又有一些不一樣的觀感,畢竟此子最早是和自己有些瓜葛的,或者說此子六年前的嶄露頭角和自己也有些關係,自己畢竟也還是北地士人,哪怕不太認同現在北地士人那種保守陳舊的觀點,但是他的根還在北地,不可能像江南士人那樣毫無顧忌。
馮紫英的卓越表現越是耀眼,特彆是開海之略是深得李三才的認同的,在他看來,這才是有大格局大氣象的胸襟,不會拘泥於北地那點兒狹隘格局,現在看來此子在具體地方治政上依然也有自家手段,值得誇讚。
就在一乾人都是深思細品的時候,還是鄭繼芝打破了沉寂:“紫英,你大興工商開礦,還要和兵部合作興辦火銃火炮工坊,嗯,還有開榆關港,那今年永平府的夏稅秋糧應該沒問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