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批八個哨才進入訓練不到三天,隻是搞明白了基本的列隊,就站在一旁觀摩已經進行了十五日訓練的這幫“老人”的訓練狀況。
這幫“老兵”手中都握持著一直木棒,以替代日後要裝備的火銃。
在完成基本的隊列訓練之後,持槍行進就是必須的了,但這種訓練還隻進行了五日,十分粗糙,連馮紫英都覺得遠遠不夠。
跟隨著馮紫英登上校場高台,黃得功和左良玉都有些好笑。
眼前這幫一看就是生瓜蛋子的民壯們,手裡握持著木棒,怎麼看都有些滑稽可笑。
這幫人就能去和蒙古人對陣,隻怕一隊蒙古騎兵就能把這一千多號民壯攆得雞飛狗跳,殺個片甲不留吧?
馮紫英也看到了黃得功和左良玉二人眼底的輕蔑不屑,他也不在意,單就眼前這副情形,二人的確有輕視的資格,但是一旦走起來,恐怕他們就會瞠目結舌了。
“安叔,可以開始了,讓他們按照這十多天來訓練的步驟操練,我不要求其他,隻需要把氣勢和節奏給我保持好就行了。”馮紫英給另外一個略矮一些的高台上的馮安示意。
伴隨著專門挑選出來的喊號兵粗獷渾厚的聲音響起,整個操場寂靜了下來。
“各就各位!”
“全體立正!稍息,立正!”
“前後對正,左右標齊!”
一連串細碎的腳步聲中,較場內浮起一陣黃塵,這是千人整隊帶來的威勢。
十多天的汗水、棍棒、皮鞭,夾雜著哨官、隊官們無數咒罵和羞辱形成的生理反應,讓民壯們早已經進入了一種半麻木狀態,聽見命令便會下意識的機械行動起來了,完全沒有經過思考。
“全體向左看!”
“全體向前看!”
“立正!稍息!立正!”
“第一哨,齊步走!”
黃得功和左良玉都麵帶輕慢笑容不動聲色地看著馮安揮舞著棋子示意,四周的喊號兵便牢牢盯著馮安手中的紅綠小旗,伴隨著小旗顏色和動作變化,喊出不同的號令。
馮安是總督大人原來的親兵長隨,黃左二人都知道,受傷退役來跟了馮紫英,所以黃左二人都要保持著禮節上的尊敬。
伴隨著這些民壯士卒們一個接一個整齊動作,黃得功和左良玉臉上的表情都開始慢慢變了,如果說立正稍息的整齊程度還不足以讓二人動容,但是那一陣細碎腳步調整隊列站距的步伐動作,就讓二人不得不正視這一支據說才訓練了十五日的民壯了。
當他們看到第一哨按照標準進行口令持槍齊步行進時,黃得功和左良玉都禁不住張大了嘴巴。
這種顛覆了他們認知的訓練模式和整隊排列行進,完全讓他們無法接受,雖然他們看得出這些人持槍動作還相當僵硬生疏,但是行進的整齊程度,步伐的協調一致,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自身拔山營。
拔山營重視的三段擊,也很重視行進的節奏保持和隊列並行,但是在沒有科學的訓練方式下,要想達到像馮紫英一手按照隊列訓練內容撰寫的訓練手冊訓練出來的民壯這種水準,顯然是不可能的。
當然這隻是表麵現象,這幫民壯訓練了半個月,卻連火銃都沒見過,接下來的才是關鍵,不過單單是這表麵虛架子也已經把黃得功和左良玉二人震得不輕了。
看著第一哨一百三十人在代理哨官的指揮下勻速通過檢閱台,踏起的黃塵彌漫,但是卻絲毫不影響高台上一乾人的興致。
馮紫英不是第一次觀看,但是仍然是興奮莫名。
他也知道其實這就是一個類似於高校開學新生軍訓的水準,但是在哨官隊官們棍棒皮鞭和超強度的訓練下,這些老實的民壯可要比高校新生們的服從性和忍耐性強百倍。
一日四練,除了吃飯睡覺和短暫休息時間,這十五日他們腦海中隻會有一個基本的目標,那就是訓練,以超強的訓練來鞏固他們的生理定勢,形成肌肉記憶。
伴隨著八個哨依次行進,幾乎是如出一轍,穩定的百人橫隊保持著一個在高台上馮紫英看來還不太滿意的線形走過,每一哨之間保持著兩丈距離,來回兩次,先是齊步走,再來一趟跑步走,持槍變提槍,看得黃得功和左良玉都是心馳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