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必憂心,想必便是今年不行,明年興許皇上便會開恩讓諸位娘娘回家省親,……”
抱琴的話讓元春臉上露出一抹淒然笑容,她沒有反駁抱琴的安慰,抱琴也是想要寬解自己,隻是這等複得返自然的機會卻哪裡那麼容易?
便是那省親,也是百般限製,見一見家裡人,一乾內侍宮女都還要遠遠地看著,便是花些銀子,也不過得那麼短短一二時辰的清靜。
“也罷,但願吧。”元春意態蕭索的佇立在窗前,望著遠方的宮牆,幽幽地道:“抱琴,你說你我主仆一輩子便是這般如籠中鳥一般困守在這小院裡麼?”
抱琴吃了一驚,下意識的環顧四周。
還好,小丫鬟們都在外邊兒,娘娘不喜歡宮中的這些小丫頭,誰知道這些丫頭們是哪位總管內侍的人,又被哪位貴妃收買了,所以在小丫頭們麵前,娘娘從來不多言。
也隻有二人在的時候,娘娘才能說些知心體己話。
“娘娘何出此言?”抱琴小聲道。
“難道不是麼?我們這樣一眼就看不到儘頭的日子,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元春語氣裡充滿了無奈和淒苦,“悔不該啊。”
抱琴也是鼻子一酸,上前道:“娘娘,事已至此,為之奈何?”
“是啊,為之奈何?”元春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外邊還有榮國府一大家子人呢,也不知道我會給他們帶來是禍是福。”
抱琴不敢再說,她也不明白娘娘說這話的意思,似乎是和壽王有關係,但是現在不是在馮大爺的安排下,壽王已經幾個月都沒來過了麼?
“算了,抱琴,等幾日你回府裡去一趟,順帶問一問馮大爺的情形,我在宮裡聽得談及他的話不少,也不知道現在他究竟如何。”元春淡淡地道。
抱琴略一猶豫,“娘娘,還有麼?”
“沒了,就是這事兒。”元春似乎是看出了抱琴的疑惑,卻懶得解釋。
抱琴心中暗驚,娘娘莫要起了彆樣心思,那可就真的是麻煩事兒了,隻是她作丫鬟的卻又不敢提及,再說自小一起長大,情若姐妹,但是這等事情卻是不能問的,除非娘娘自己主動說。
“奴婢明白了,那奴婢就去林姑娘和薛姑娘那裡去問一問,……”
元春搖搖頭,“你回去之後,林妹妹和寶妹妹那裡都可以問一問,另外也可以讓鴛鴦或者平兒去一趟馮府,讓晴雯來一趟府裡,你問問晴雯,順帶也代我轉達一下對沈氏的問候,……”
壯年漢子白皙的麵孔露出一抹陰鷙之色,站在窗前良久,一直不曾言語。
站在他身後的是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壯碩武將和另外一名隻有二十出頭的青年,那青年囁嚅半晌,始終沒有敢說出話來。
“永芳,……”還是壯碩漢子有些不耐煩了,忍不住插話,“長春已經回來了,你吩咐的事兒他也都一一照做了,……”
白皙漢子轉過頭來,睃了壯碩武將一眼,壯碩武將不敢在吱聲,隻能低垂下頭。
“長春,你去看了舒爾哈齊父子那邊情況如何?”白皙漢子語氣陰柔,手指指腹在無須下頜輕輕搓揉著。
“嗯,小婿去看過了,總督大人還是很舍得的,給了他不少支持,甲胄、弓矢,還有一些三眼火銃和魯密銃,但是舒爾哈齊這邊人手還是太少了,小婿算過,頂多也就是七八百騎,加上步卒,不超過一千二百人。”青年生得倒是一表人才,眼光靈活。
“一千二百人,……”白皙漢子喃喃自語,“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姓馮的倒是挺舍得,看樣子是有心要把舒爾哈齊父子扶持起來啊。”
壯碩漢子皺了皺眉,“永芳,你說話小心一些,莫要讓其他人聽見了,那就是一場禍事!”
白皙漢子沒有理睬壯碩武將,隻看著自家女婿,“長春,那麼你去了那邊,感覺怎麼樣?”
“大人,那邊小婿也隻能看到個皮毛,但是從表麵上來看,小婿粗略估計了一下,起碼披甲騎兵就超過了一萬五千人,另有各種仆從士卒超過二萬人,……”青年想了一想才細細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