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的身體……”賈珍心一緊。
“為父的身體……”賈敬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的微笑,“這為父成日裡煉丹修道,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所以就算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就按照府裡規矩辦就是了,也莫要刻意。”
賈敬也知道自己兒孫二人肯定現在是一頭霧水,但是他不能說得太明,即便是這一次見麵也都是瞞著王爺動用他自己的人手來做的,等到一切“發生”和日後的挑明,他們就會明白自己的苦心。
時間很短,不到半個時辰,賈珍和賈蓉就被重新蒙著眼睛送了出來,馬車繼續在京師城裡晃悠,一直到他們重新上車騎馬。
不過賈蓉沒有再騎馬,而是上了父親的車。
“父親,祖父這是……?”賈蓉見父親臉色不太好看,心裡也有些發虛。
“怕是要出什麼大事兒了,你祖父怕是要提前做些什麼準備,隻不過為父也看不明白。”賈珍雖然貪杯好色,但是作為一府之主,多少也還是對外邊兒事情有些了解的,“聽說蒙古人今秋要南犯,京師城裡已經有一些謠言出來,擔心京營守不住京師城,可是和你祖父又有什麼關係?”
“父親,可是王家王子騰和史家史鼐都離京了,一個去了湖廣,一個去了大同,祖父這樣神神秘秘的,可是和他們也有關係?”賈蓉這幾日也聽到了一些消息。
賈珍沉吟不語。
他還看不到這麼深遠,隻是下意識地覺得這京師城中是不是要生變,至於說哪裡出事兒,他又看不明白了。
“父親,不知道你感覺到沒有,這一兩年裡,兒子總感覺有些心神不寧,也不知道究竟哪裡會出問題,但是看看王家,看似光鮮,但王子騰從京營節度使一步一步出京,薛家之淪落到孤兒寡母當皇商都有些捉襟見肘,史家史鼐為了一個副總兵去舔壽王溝子,聽說史鼐還想把史大姑娘獻給壽王當側妃呢,……”
賈蓉比賈珍與榮國府這邊走得更近,有些消息更靈通,向史鼐現在討好壽王去了大同,謀了個副總兵,甚至想把史湘雲獻給壽王當側妃,便是從賈赦那裡知曉的。
“讓史大姑娘去當側妃?”賈珍也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不是說甄家有意和史家聯姻麼?”
“父親,那都是哪一年的老黃曆了,甄寶玉據說想娶東平郡王的女兒,兩家現在還在談吧,……”賈蓉撇撇嘴,“現在皇上身體不太好,大家都看好壽王,所以史家才忙不迭地去迎合壽王,……”
賈珍歎了一口氣,“你說的是,咱們這四家其實從太上皇禪位前幾年就開始走下坡路了,皇上登基之後,咱們賈家就更不堪了,加上你和寶玉都不成器,還遇上賴大賴升攀著咱們賈家吸血,說來說去還得要感謝賈瑞,若非是他出頭挑開這樁事兒,我看老太太還得要裝聾作啞,人家都把銀子給轉移走了,到時候我看怎麼辦?”
“父親,你以為賈瑞能有那麼大能耐?還不是馮大爺在裡邊撐著?”賈蓉搖頭,“現在連赦老爺和政老爺都要仰仗馮大爺,爹,您說既然兩位姨母都給馮大爺做妾了,也算是有了這層淵源,咱麼寧國府這邊也該照拂一些才是,……”
賈珍有些意興蕭索的搖搖頭:“太太和兩個姨娘關係不太好,沒見這兩位姨娘從未等過咱們家門?”
“她們不登我們家門,那太太可以去馮家門啊,不過兩位姨娘跟著馮大爺去了永平,現在倒是不好登門了。”
賈蓉不無遺憾。
若是說對賈璉、賈芸的造化沒有一點兒豔羨,那是騙人的,賈璉也就罷了,如何連賈芸這等旁支子弟也能一躍成為京師城中的顯赫人物,海通銀莊京師號的大掌櫃,這是何等榮耀的身份,賈芸何德何能?
現在連一直跟著自己身畔的賈薔據說也跟著賈芸緊了起來,這讓賈蓉很是不舒服。
賈蓉的話讓賈珍很是傷感,現在寧國府賈家居然淪落到要仰仗外家來討生活了麼?
但是想想這一年下來的花銷,寧國府的狀況不比榮國府好,人口雖然少了一些,但是這進賬卻不及,烏進孝這廝每回來信都是叫苦叫難,要求減免,年底送回來的東西也是越來越少,這種危機感原來賈珍從來沒覺得,但是現在卻實實在在感受到了。
“還是修這個園子造的孽,要以我說這個園子就不該留著。”賈珍不無抱怨地道:“看看園子裡住些什麼人,老爺太太們都沒進去住,倒是姑娘少爺們進去住著,花銷巨大,也不知道知道赦老爺和政老爺在想什麼。”
賈蓉倒不認同父親的觀點,“可這都修好了,總不能空著吧,沒人氣還會衰敗得更快呢,到時候修繕花費更多,更何況萬一娘娘又要回來省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