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林丹巴圖爾他說什麼就什麼吧,總之咱們這一次出來,隻想拿到屬於咱們的東西,打下永寧,突破內城牆,幫助察哈爾人終於勝利了一回,這些情況咱們族裡和察哈爾人自己都心裡清楚,誰也抹不掉,至於宰賽那小子要炫耀那也由著他去,咱們不跟他們計較。”
素巴第沉吟了一下,“額列克,你和碩壘年齡也差不多,此番出兵碩壘比你積極,可能你也沒料到收獲如此之大吧?”
額列克有些尷尬,一時間不好回答這個問題,但明眼人都看得見,目前除了素巴第在外喀爾喀諸部中一枝獨秀外,剩下的諸部中就是自己和碩壘算是佼佼者,都在為第二個汗位積蓄實力。
照理說,素巴第之父賚瑚爾稱汗是自己父親阿巴泰一力支持下才成功的,雖然賚瑚爾稱汗後很快就故去,但是若是沒有賚瑚爾稱汗這個底子,素巴第這個劄薩克圖汗這個稱號不可能這麼輕易就得到,十多年前的塔喇尼河畔會盟素巴第也不可能就能獲得如此隆重的讚譽,所以額列克一直對素巴第有些怨氣,認為素巴第對待自己不公,沒有全力幫助自己。
素巴第當然也清楚額列克的心思,不過他考慮更多更深遠。
如何平衡外喀爾喀諸部的利益,調解內部矛盾,讓自己能更有力的控製住外喀爾喀諸部,使之成為自己與林丹巴圖爾和宰賽同台競技的後盾,這才是他需要考慮的。
“素巴第,你也知道我們部落現在的情形,能出五千兵馬已經是我的極限了。”額列克鬱悶地道。
“沒事兒,此番回去,收獲不會少你的。”素巴第清楚額列克能力有限,和碩壘相比,他對自己的威脅不大,所以此人更適合拉攏,而且其父對自己父親有恩,自己這麼做,也能更好的收買人心,“等兩年,你們部落情況穩定了,我會考慮推你繼汗位。”
額列克大喜過望,“真的?素巴第,你可莫要騙我。”
“我素巴第說話何曾不算數過?漢人不是有一句格言麼,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素巴第雖非君子,卻也是草原上一等一的人物,如何會騙你?”素巴第豪邁地道。
“好。”額列克興奮之餘,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日後素巴第若是有需要我出力的,我額列克絕不推辭。”
“嗯,額列克,此番南征,照理說林丹巴圖爾已經達到了目的才對,懷柔和密雲兩縣人丁財貨如此之多,我們和察哈爾人根本就帶不走這麼多人口,我不知道他還在想什麼,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素巴第臉上首度露出凝重的神色。
額列克遲疑了一下,“我倒是聽說了一個說法,但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哦?”素巴第一驚,正色道:“額列克兄弟,你說。”
“我聽說林丹巴圖爾認為將來在這片土地會是蒙古人、女真人和漢人展開爭奪的獵場,本來蒙古人是最強的,但是蒙古人太分散,單單是東蒙古就分成幾塊,而科爾沁人卻又倒向了建州女真,我們內外喀爾喀還算恭順,但是土默特、鄂爾多斯、永謝布這些蒙古右翼諸部卻儼然獨立於大汗之外,還得到了大周的支持,所以他有意要借這一次機會向大周展示力量,要求大周不得再支持右翼諸部,同時也是對大周的一個試探,看看大周的國力究竟有多強,……”
素巴第有些迷惑,“這個目的算什麼?”
“林丹巴圖爾意欲和努爾哈赤爭雄,但是他也意識到察哈爾不夠強,所以一方麵要搶掠大周充實自家,另一方麵也是威脅大周日後在他對土默特和鄂爾多斯采取行動時,一旦土默特和鄂爾多斯人投向大周時,大周不能接受和庇護他們,……”
素巴第有些不能接受,“既如此,林丹巴圖爾為什麼不直接和大周交好,還要來打仗?”
“林丹巴圖爾在一次酒後說過,他說大周素來欺軟怕硬,如果不讓大周見識草原勇士的勇武,不讓他們看到察哈爾的強大,他們便始終會存著抑強扶弱的念頭,扶持土默特和鄂爾多斯他們來牽製察哈爾人,讓他始終無法真正擺脫這些羈絆。”
額列克的話讓素巴第有些震動,林丹巴圖爾居然也看出了這一點來,這大概是每個大國的手段吧,永遠都是鋤強扶弱,或者抑強扶弱,建州女真拉攏科爾沁和東海女真,林丹巴圖爾拉攏內喀爾喀和自己外喀爾喀,大周拉攏海西女真乃至土默特和鄂爾多斯人。
每個人每個部落,都是這張大棋盤上的棋子,誰也擺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