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雲知道原本江南甄家是看上了自己,據說都有意要提親了,好像兩位叔叔也比較滿意,但後來不知道就沒有了音訊。
這讓她也鬆了一口氣。
她記得當初一起下揚州時,馮大哥就隱約提及過,江南甄家不是良配,雖然馮大哥一直沒有說為什麼江南甄家不是良配,但是史湘雲卻記在了心裡。
後來據說甄家的甄寶玉和東平郡王穆家訂了親,榮國府裡邊也為此還說了許久,都說穆家的女兒找了一個好人家,也有說江南甄家是攀上了東平郡王的高枝兒。
“怎麼了,雲姐姐?”寶琴有些疑惑,雖然心裡還惦記著永平府那邊的情形,但是看史湘雲心情低落,她也不好不關心。
“沒事兒,就是這段時間有些心煩意亂。”史湘雲掩飾地抹了抹額際的發絲,“照說這天都該涼下來了,怎麼這日頭還是這麼毒?林丫頭還去大護國寺呢,也不怕熱著。”
“哦?林姐姐去大護國寺了?”寶琴立即醒悟過來。
林姐姐多半是去為馮大哥祈福了,倒是要和姐姐說一下,明兒個也要去一趟寺裡,這一惦記,寶琴心情又有些煩躁起來。
這外邊情況在府裡邊一無所知,得到的消息都是些以訛傳訛不靠譜的,可自己和姐姐都是待嫁之人,也不好隨便出門,所以消息也很閉塞。
最早哥哥(薛蝌)還在京師時,倒也還好,但現在哥哥去了登州,而大哥(薛蟠)卻是一個不靠譜的人,成日裡在外邊兒,卻也沒見結識結果像樣的朋友,帶回來的消息也都是和街麵上流傳的一樣,惹得姐姐也經常說大哥。
原來幾乎每個月馮大哥都要來一封信,好像林姐姐那邊也是能收到,而且最讓寶琴欣慰的是馮大哥給薛家這邊來的信幾乎都是分開的,一封是給薛家的,一封是給姐姐的,一封是給自己的,這份心意和細致周全讓寶琴尤為滿意。
但這兩個月裡,信就斷了,最後一封信來說他會很忙,可能寫信時間就沒那麼多了,沒想到還真的斷了。
“雪雁說林丫頭帶著紫鵑去了大護國寺,我都要說,這外邊兵荒馬亂的,出去也不安全,城裡邊一下子湧進來那麼多人,聽說前日裡宛平縣衙辦的粥棚施粥,結果有人搶粥打起來了,一個年老的就因此喪了命,西城兵馬司的人就來抓了人,弄得那一片兒都是哭天喊地,……”
“沒那麼厲害吧?”寶琴也吃了一驚,“那你還成日裡往外跑?林姐姐那邊兒府裡邊肯定是有派著人跟著,倒也無虞,倒是雲姐姐你這邊兒,又不要人跟著,倒是要小心。”
“這幾日我不會出去了,我回來的時候看街上都有了兵,不是五城兵馬司和巡捕營的,倒像是京營裡邊的兵,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湘雲隨口道。
二人正說間,就聽見外邊兒鬨騰起來,一個聲音正在叫嚷著:“出事兒了,出事兒了,起兵了,起兵了!”
“誰在那裡亂喊?”寶琴和湘雲都嚇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往亭外走,卻見園子大門口,寶玉和賈環正在問著一個仆僮,應該就是那茗煙兒,這段時間有啥事兒寶玉都是打發他出去打聽消息。
“你在哪裡瞎喊什麼?什麼起兵了?”賈環惡狠狠地盯著茗煙,就差一口啐在對方臉上,“妖言惑眾,你想進大獄麼?”
“不是,三爺,是真的出亂子了。”茗煙兒滿頭大汗,忙不迭地作揖。
這會子賈環可不比前兩年的賈環了,自從中了秀才,地位直線上升,加之現在又在青檀書院裡讀書,回來時日並不多,但回來之後,便是老祖宗和大老爺二老爺都是要叫去問一問的,連趙姨娘現在都抖了起來。
所以賈環這一瞪眼,臉板著,連茗煙都有些懼怕了。
寶玉倒是不太在意這個,忙不迭地問道:“究竟出什麼事兒了,你說起兵了,是啥起兵了?”
“二爺,三爺,我剛從安仁草場那邊過來,就遇上了了一大隊兵吵吵嚷嚷地從營地裡出來,黑壓壓的一大片兒,我正在納悶兒,難道是蒙古人打到城下了,這些人要去上城,心裡正慌著,卻又見從另外一邊兒過來幾百騎兵,堵著了他們,然後就鬨了起來,然後眼見得他們就要打起來了,這都是朝廷的兵,怎麼蒙古人打來了,他們不去打蒙古人,卻自家鬨騰,後來旁邊才有人說,先前是五軍營的兵,這後邊趕來的是神樞營的兵,聽說是為了他們出城打仗的同伴據說出了事兒他們要去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