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如何京營的五軍營和神樞營在大同軍和宣府軍這兩支邊軍精銳麵前都是弟弟,真要讓宣府軍和大同軍他們進了京師城,而薊鎮軍被察哈爾人所牽製,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態勢?隻怕那一切都不可預測了。
難怪宣府軍和大同軍明明大舉進入,但是卻始終駐留在昌平一線,是兵部給他們劃定了區域,還是牛繼宗有意在這一線盤桓避嫌?
這個時候馮紫英才意識到自己這一趟被招進京城,好像並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自己也在說,這麼一樁事兒值得把自己叫進京師城麼?
察哈爾人和外喀爾喀人這樣詭異的圍而不打,究竟是真的力有不逮,還是有其他圖謀?
一時間馮紫英發現自己似乎也有點兒要陷入陰謀論中的感覺。
皇上,義忠親王,太上皇,武勳,牛繼宗和王子騰,自己和老爹,京營,宣府和大同軍,薊鎮軍和遼東軍,蒙古人,建州女真,似乎都要被卷入進來了,誰是棋手,誰是棋子?或者棋手和棋子本身就會在一定條件下互換身份?
注意到馮紫英臉色陰晴不定,楊嗣昌還以為馮紫英擔心牛繼宗,寬慰對方道:“紫英,你也不必太過擔心,牛繼宗也是宿將,現在宣府軍和大同軍過來的人馬超過了八萬人,昌平一線水泄不通,渤海所那一帶宣府騎兵和外喀爾喀騎兵一直纏戰,就這架勢,我看還真和你說那樣,起碼外喀爾喀人未必有多少戰意了。”
馮紫英搖了搖頭,“文弱,我可沒擔心這個。”
楊嗣昌一愣,“那你擔心什麼?”
“一言難儘,總覺得這一仗打成這個模樣,好像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了。”馮紫英搖搖頭,“看吧,等到和和張大人、柴大人見了麵之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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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忠王府。
“牛繼宗還沒有給孤回信?”義忠親王臉上的神色多了幾分焦躁,還有幾分無奈。
“殿下,牛繼宗這種人怎麼可能被輕易遽下決斷?”楚琦搖搖頭,“我判斷三五日之內他都不會給殿下回信,他肯定還要觀察,另外陳繼先那邊如果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隻怕他不會同意。”
“陳繼先?”義忠親王冷笑,“他比牛繼宗還滑頭,孤給他送信的人連人都找不到,不是稱病,就是說在城牆上檢查防務,結果半夜都不歸家,幾天都遇不到人,這種事情孤又不敢留下一書半紙,……”
“殿下,其實您也不比太過於焦慮,咱們還得要立足咱們原來的方略,眼下這個局麵不過是機緣湊巧,說實話,老朽是不太看好的,……”
“可是楚先生,如此機遇,如果孤都不能一搏,孤擔心孤會後悔一輩子啊。”義忠親王扼腕不已,眉目間流露出濃濃的不甘,“富貴險中求,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老四以為把京營這一手給滅了,卻沒有想過沒有了京營,誰來守城?他以為人家都是傻子,不知道他和兵部玩的這一手,陳繼先這一回也應該明白,沒有了武勳子弟們支撐,他這個五軍營大將狗屁都不是!”
“但是殿下,牛繼宗遲遲不肯表態,奈何?而且,大同鎮和宣府鎮這些兵,他究竟能掌握多少?”楚琦臉色沉重,“牛繼宗擔任宣大總督不過兩年,……”
“王子騰還擔任了兩年時間。”義忠親王不無遺憾地道:“如果王子騰的登萊軍沒有去湖廣就好了,那一切就水到渠成,哎,……”
“王爺,沒那麼簡單,如果登萊軍沒有離開,宣府軍和大同軍就沒有那麼容易過來,……”楚琦覺得王爺還是想得太理想了一些,皇上豈會輕易讓京畿處於那等不利情勢下?
義忠親王搖搖頭,“楚先生,你以為現在當如何?”
“隻能等,陳繼先那邊我估計他也在評估,京營中的確群情激憤,估計也和宣府、大同軍中有聯係,但是陳繼先和牛繼宗敢下這個決斷麼?知人知麵不知心,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皇上有沒有在裡邊安插有沙子?而且我敢確定,肯定有。”
楚琦淡淡地道:“王爺不必太過於露麵了,穆王爺和水王爺他們倆應該有所行動才是,總不能什麼都讓我們來,坐享其成的事情這個世道恐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