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官衙格局和大明基本一致,六部中除了刑部與三法司其他兩部都合在一起聚在阜財坊的砂鍋劉胡同邊兒上外,其他五部都在承天門外的東長安街南邊兒上。
兵部公廨對於馮紫英來說實在太熟悉了,不僅僅是來的次數最多,估計僅次於自己原來所在的翰林院,而且這裡邊熟人也最多,不說張景秋和柴恪二人,除了楊嗣昌和鄭崇儉外,王應熊也在兵部,現在傅宗龍也在兵部觀政,可以說兵部現在是青檀書院弟子勢力最大的部門。
馮紫英一進門就遇到了傅宗龍,作為觀政進士,那基本上就是什麼雜活兒都得要乾,哪個人都可以分派你一番,不過這也恰恰是鍛煉的好機會。
“仲倫,西南那邊有消息了麼?”馮紫英見到傅宗龍也很親切,雖然傅宗龍不及許其勳、孫傳庭和他這麼熟悉,但是畢竟都是青檀書院出來的,當年也是睡一個大炕的,情分不比外人。
“楚材兄前兩日才給兵部來了信,估計形勢比較嚴峻,張大人和柴大人都有些著急,正在和戶部那邊交涉,希望戶部要預留出西南戰事的軍費出來,聽說鄭大人要致仕了,所以這事兒一直搪著,……”
傅宗龍見馮紫英到來,也是喜出望外,趕緊把馮紫英拉到一邊兒,“若是有機會西南那邊開打,我估摸著非熊可能很有機會要過去,紫英,你幫我給柴大人推薦一番,我這觀政在部裡邊也沒太大意思,不如學當年大章那樣,出去走一遭。”
“你就這麼盼著西南叛亂?就不怕把你們家鄉給打爛了?”馮紫英沒好氣地打趣。
“不破不立,雲南貴州改土歸流勢在必行,既然這場事兒免不了,還不如就此一勞永逸。”傅宗龍滿臉凶狠地一揮手,“看誰日後再敢跳出來,這一回殺雞嚇猴不行,那就殺猴嚇雞!”
馮紫英笑著搖頭:“你想的倒是好,但是你覺得現在是解決這場叛亂的好時機麼?”
傅宗龍明白馮紫英的意思,哂笑道:“蒙古人這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宣府軍和大同軍精銳都過來了,他們還能打穿昌平——順義——平穀這一線不成?再拖下去,他們便是想走就走不了了。”
見傅宗龍信心十足,馮紫英倒是很意外,這家夥在兵部看來並沒有被外部局麵所嚇倒,還躍躍欲試,這是一個好現象。
“嗯,這話說得提氣,蒙古人是兔子尾巴長不了,彆看他們這會子跳得起,頂多十天半個月,他們就得琢磨如何撤兵了。”馮紫英也很有氣勢的一揮手,“倒是西南那邊一旦打起來,我估計才真是麻煩,我覺得怕是沒有兩三年解決不了。”
傅宗龍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拉住馮紫英的手:“你這麼不看好?我覺得頂多也就是一年吧,這都還是比較悲觀的估計了。”
“哼,你去問問王應熊,再去看看西南那邊的準備,都是現在才開始手忙腳亂地準備應對,楚材兄去了才多久?楊大人出任鄖陽巡撫估計還得要先忙乎把荊襄流民穩住,能有多少精力去顧及西南?你們西南雲貴那邊的地勢氣候你難道不知道?現在就一支登萊軍在那邊兒,其他周邊的衛軍有幾個能上得了戰場的?”馮紫英反問。
一連串的反問把傅宗龍問得啞口無言。
這麼一看這西南就更值得一去了,一去兩三年,觀政期也就差不多完了,正式建功立業好時機,沒準兒就能留在兵部,最不濟也能博一個好印象回來,對觀政之後的去向有莫大好處,看看鄭崇儉就是最好的證明。
二人正說間,卻聽得楊嗣昌的聲音:”紫英,你來了,趕緊,張大人和柴大人都等著你了。“
傅宗龍一見此情形,趕緊道:”好了,紫英,你趕緊去吧,現在你可是大紅人,走到哪裡都都有人盯著,你在永平府分明就是一介同知,怎麼感覺你就像咱們兵部右侍郎了一般?“
馮紫英半開著玩笑:”那仲倫你可得好好討好我,沒準兒哪天我回來就是你的頂頭上司了,小鞋給你穿得一溜一溜的,……,好了,走了,下來找個時間聚一聚,把非熊和大章叫上,嗯,還有瑤草,你們幾個都是西南那邊的,對那邊情況熟悉,若是西南這一戰持久的話,還真是一個鍛煉人的好機會。“
王應熊,傅宗龍,加上馬士英,這三人都是來自西南的,永隆五年到永隆八年這兩科裡,青檀書院裡邊就冒出來三個西南士人,已經能夠隱隱成為西南士人年輕一輩中的領袖人物,號稱西南三虎。
這三人中王應熊和傅宗龍與馮紫英都交好,而馬士英原來雖然和馮紫英不熟悉,但是卻因為被馮紫英拉入《內參》編輯部作為總編輯,隨著《內參》影響力日大,也使得馬士英對馮紫英極為感激,與馮紫英也迅速親近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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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馮紫英到永平之後,馬士英也和馮紫英保持著書信往來,這是其他許多同學都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