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李紈更是眉花眼笑,坐臥不安,恨不能馬上見到自己兒子,問個究竟,雖說前幾次也曾經和馮紫英說過兩回,但是馮紫英態度都是不冷不熱,未曾明確表態,怎麼今日去一下子有變得如此積極起來,居然一下子就收了蘭哥兒作弟子了?
王熙鳳在一旁看著李紈興奮滿足的模樣,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怎麼這鏗哥兒一來府裡邊兒,弄得大家都像是過節一般,唯獨自己卻好像成了外人?
想到這冤家對自己的百般態度,王熙鳳就沒來由的一陣心亂如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盼著見他,還是畏懼見他?
馮紫英那邊和賈赦賈政的對話一直未曾結束,興許是覺得馮紫英此番和以往大不一般了,賈赦賈政也都主動挑著一些話題來詢問,馮紫英也沒有推辭,撿著一些好說的說了.
一直到鴛鴦在門外出現,賈赦賈政才意識到隻怕賈母也要建馮紫英一麵,這才收口。
馮紫英並不太想去賈母院子裡,雖然也知道各位姑娘肯定都在那裡,但是那麼多人都在,反而成了修羅場了,啥體己話都沒法說,還不如各自歸家,自己也可以擇機到想去的地方。
隻不過這話也隻能在心裡想想而已,不去還不行,好歹也是賈府裡的老祖宗,還是黛玉的外祖母,這般身份在那裡,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不出所料,一去一大群鶯鶯燕燕,花團錦簇,看得人眼花繚亂,麵對賈母和王夫人等人的詢問,馮紫英也隻能耐著性子回答了幾個問題,便直接告辭出來了。
賈赦賈政留了馮紫英在府裡用飯,這也是首次,也證明二人不但正式將馮紫英視為對等身份而非簡單晚輩親戚或者通家之好的子侄了,同時也有將馮紫英視為賈家至親的味道在裡邊。
以往馮紫英來賈府,多是賈璉作陪,但這一次就是賈赦賈政作陪了,像寶玉、賈環都隻能敬陪末座,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一頓酒下來,馮紫英倒也還清醒,隻是賈環和賈蘭都分彆來敬了兩輪酒,賈政也代表賈蘭的祖父感謝馮紫英,又喝了幾盅,這才有些儘興的味道。
馮紫英醒來的時候,看著半新舊的房間,一時間還有些想不起這裡是何處。
很顯然這既不是寧國府的秦可卿院子,也不是王熙鳳的獨院平兒的房間,簡單清爽的裝飾,床榻上烏金色帶著腥紅鑲邊的錦被,被子蓋著自己和衣而臥,這舟燃起來居然還有幾分冷意。
好一陣後馮紫英才想起來,這應該是賈家的一處客房,就在那大觀園的西角門外,平素應該是在這裡住的人很少,所以沒多少人氣的感覺。
“爺醒了?”寶祥在屋外小聲道。
“嗯,醒了,什麼時辰了,我睡了多久?”馮紫英搖搖腦袋,黃酒下肚,後勁兒十足,但是卻不頭疼,這一覺睡下來,居然神清氣爽,格外精神。
“爺睡了一個多時辰了,這會子都申初了。”寶祥道:“除了寶二爺、環三爺和蘭哥兒來看了爺外,還有幾位姑娘也來過?”
“哦?誰?”馮紫英伸了一個懶腰,身子一抖,骨架子都一陣脆響,隨口問道。
“紫鵑姑娘和鶯兒姑娘都來過了,見爺還在熟睡,就都走了,後來珠大奶奶身邊的繡橘姑娘和璉二奶奶身邊的平兒姑娘也來了,繡橘姑娘帶了珠大奶奶的話,請爺得空捎個信兒,平兒姑娘啥也沒說就走了,還有司棋姑娘,這會子還守在門外呢。”
寶祥也有些搞不明白自家爺在賈府裡邊和姑娘們的關係,紫鵑和鶯兒也就罷了,那珠大奶奶是個寡婦,估計應該是替主子收了賈蘭為弟子的原因,但這司棋姑娘就有些狂躁了,氣勢洶洶的樣子也不知道這是要把誰給嚇住似的。
和黛玉、寶釵其實都已經見了麵了,當然在兩位姑娘心裡肯定這不算,肯定要在一起單獨傾訴衷腸才能算,問題是黛玉和寶釵都等候著,這司棋肯定是替迎春來的,迎春這丫頭估計也是被孫家提親的事情焦慮得難受,煎熬這麼久了,所以想要急於從自己這裡得到一個承諾式的安慰。
“行了,我知道了,把司棋給我叫進來。”馮紫英想了一想,還是得先把迎春這邊安撫著。
司棋氣鼓鼓的進來,走起路來猶如一陣風,那胸前鼓脹如堡壘般,裹在一件靛藍打底鑲紅的滾邊兒,讓人目光下意識的就要落在其上。
“見過大爺。”司棋雖然懊惱,但是在馮紫英麵前禮節卻不可費。
“怎麼了,司棋你又發什麼瘋了?”馮紫英到不覺得這位姑娘有什麼不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能證明她對主家的忠誠。
“這話該奴婢問大爺才是,大爺這一去經年,難道就沒有要留給姑娘的話語,就讓姑娘這麼一直忐忑不安,最後讓姑娘自己選擇麼?”司棋頗為激憤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