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鳳姐兒驟然色變,馮紫英這才又悠悠地道:“不過爺樂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此話一樣誠不欺我,……”
被馮紫英的話給逗得心情起伏,王熙鳳恨得直咬牙,可當著平兒卻又不好發作,但在馮紫英鑽入杯中一番手腳之下,很快就又哼哼唧唧地無病呻吟起來,聽得一旁平兒也是臉紅耳赤,卻被馮紫英一隻手順手拉入錦衾中,……
正待一床三好,卻聽得那耳房門驟然間敲響起來,“篤篤篤!”
這一響,幾乎把床上三人給嚇得魂飛魄散,這深更半夜的,誰會來敲門?馮紫英都嚇了一大跳,但迅疾就冷靜下來,就算是賈赦賈政來捉奸,也不至於如此才對,王熙鳳都是和離了的,縱然逮住自己,又對他們有何好處?毀了自己名聲,壞了兩家交情,這不是一無所得不說憑空樹敵?
見王熙鳳和平兒都嚇得麵色煞白,馮紫英搖搖頭,示意平兒應答。
平兒見馮紫英表情淡然,心裡稍微踏實一些,這才趕緊起身披衣下床,一邊竭力穩住心神問道:“誰?”
“平兒姐姐,是我,小紅,……”
“深更半夜的,出什麼事兒了?”平兒趿著鞋出屋,一邊小心翼翼地道。
“姐姐,是馮大爺身邊的寶祥來敲門兒,說要見姐姐,我問他什麼事兒,他又不肯說。”門外小紅道:“我看他挺急的,所以也就來叨擾姐姐……”
馮紫英一聽,便知道肯定是有什麼急事,那寶祥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兒,但是能猜測到肯定和平兒有關,沒準兒還懷疑是自己和平兒有了私情,所以才會硬著頭皮來問平兒。
心裡稍穩,馮紫英內心也還是有些著急,這不是家中有事兒,就是朝裡有事兒,但馮紫英估計應該是朝裡有事兒可能性更大。
一邊示意平兒出去應對,馮紫英也一邊起身,王熙鳳也猜測出一二來,這時也忙不迭地取了蔥綠抹胸裹上,穿上小衣起來幫馮紫英著衣,這邊平兒掩上屋門,這才出去,倒也不虞誰敢闖進來。
開門遊廊上的小門,平兒穩住心神,跟著小紅出去了,順手把小門關上,這才到了院子門上,隻見那寶祥滿臉惶急,一頭大汗,正在那裡搓著手,這才問道:“寶祥,什麼事兒?”
見小紅跟在平兒身後,寶祥知趣地頓了一頓,“我家大爺多喝了幾杯,人不太舒服,所以小的就冒昧來叨擾,想要找平兒姐姐討要一碗醒酒湯,……”
“哦?”平兒心裡一鬆,這小子倒也機敏,“好吧,小紅,你去倒一碗酸梅汁兒,我記得屋裡好像還有些,這深更半夜的,也就隻有這個了,……”
小紅便去了,寶祥這才壓低聲音道:“府裡來人,說文淵閣和兵部公廨來人要招爺即刻去文淵閣商計軍務,現在人還在府上等著,可爺這出門一轉悠,……”
“知道了。”沒等寶祥說完,平兒已經打斷了對方。
寶祥心中大定,連連點頭,“謝謝平兒姐姐。”
這會子小紅也把酸梅汁兒給連帶著碗端了一壺出來,平兒接過,遞給寶祥,“可要我去幫著侍候一下馮大爺?”
“那倒不必了,大爺也就是口渴,喝點兒酸梅汁兒也就好了。”寶祥接過壺碗便點頭而去。
打發走寶祥,平兒吩咐小紅她們各自關門睡覺,這才不慌不忙地回了耳房,把情況一說,這會子馮紫英已經在王熙鳳侍候下穿好衣衫,點點頭,“看來又是哪裡出事兒了,隻是我這本是永平府同知,怎麼卻感覺像是兵部右侍郎的味道了呢?”
王熙鳳白了馮紫英一眼,小聲道:“你若是能早些回京,那便最好,也省得兩頭牽掛,……”
“這話爺愛聽,不過這卻由不得我啊。”馮紫英收拾停當,這才悄然出門沿著耳房圍牆處,有一截梯子作踏板,輕輕一躍便上了圍牆,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才翻身下牆,疾步而去。
看著馮紫英身影消失在牆頭,平兒這才把梯子收好,陪著王熙鳳進屋,卻見王熙鳳似乎走路姿勢都有些彆扭,忍不住問道:“奶奶沒事兒吧?”
王熙鳳大羞,推搡了一把對方,“小蹄子,早晚有你一遭,若不是湊巧今晚有事兒,便要讓他得些快活你吃些苦頭,到時候隻怕你連床都起不來!”
見王熙鳳羞惱,平兒也不惱,隻是吭哧吭哧笑個不停,這才扶著王熙鳳回屋休息自不必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