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馮大人卻隻有一個,若是大周能多幾個想馮大人這樣的蓋世英傑,那北地無憂,我們江南一樣無慮了。”蘇妙幽幽地道。
“蘇大家可是擔心倭寇在蘇州和鬆江登陸襲擾之事?大可不必。”衛若蘭洋洋自得地道:“根據我的消息,倭寇在吳淞江和劉河堡登陸襲擾擄掠之後,又在鬆江南彙嘴虛晃一槍之後突然北上了,在南通州遭遇了我大周軍的阻擊,便消失無蹤了,估計是逃回海裡去了。”
韓奇忍不住翻白眼,這些消息都是他老爹帶回來的,宴前他才和衛若蘭說了,沒想到這廝居然就在蘇妙麵前炫耀起來了。
“哦?”蘇妙和馮紫英都忍不住訝然問道。
蘇妙是眼眸一縮,而馮紫英則是這兩日都沒有去兵部,所以並不知道南邊兒倭人進犯的動靜,沒想到倭寇居然又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居然進犯南通州了。
但南直隸的江防海防因為這一二十年的懈怠都很薄弱了,倭人如果真有三千精銳,再憑借其艦船的機動能力,真的可能會在南直隸那一帶搞出很大的麻煩。
這種暫時性的消失,往往就預示著更大的危險在後頭。
衛若蘭自然想不到那麼多,他隻是覺得馮紫英和蘇妙都為之震動,很是得意,越發興奮:“也是南直隸那邊衛所軍隊太過孱弱,若是換了這北麵試一試,紫英,我聽說登萊水師艦隊現在力度很大,已經開始建造裝設大型火炮的艦船了,屆時不但是東虜,便是朝鮮人和倭人也要忌憚幾分了吧?”
蘇妙微微色變,但是迅即就恢複了正常,而馮紫英也被衛若蘭突然來這一番話給弄得忍不住皺眉,並沒有覺察到蘇妙的表情變化,這等已經算是軍事機密的話卻被衛若蘭這種王孫公子隨口道出,尤其是在這種場合,實在是很不合適。
不過馮紫英也知道大周曆來就是如此,許多官員心目中根本就沒有保密意識,但是卻又喜歡八卦,到處打聽消息,不該自己知道的也要去打探,不該說的也隨口亂說四處炫耀,尤其是中基層官員中這種情況特彆突出。
不過登萊水師艦隊的建設情況便是兵部這邊知曉的人也不多,尤其是在王子騰南下湖廣之後,沈有容坐鎮登萊,一力打造艦隊,對外消息封鎖得很嚴。
而從寧波遷移過去的兩家船廠也總算是緊趕慢趕的開始從呂宋那邊聘請來的佛郎機船匠那裡開始設計製造蓋倫和克拉克船了,實際上蓋倫戰船和克拉克船在歐洲已經極為普遍,而克拉克船在南洋也不鮮見,便是大周這邊也是因為是否需要而沒有涉足這一塊。
在馮紫英和沈有容的強力推動之下,這兩家船廠都按照馮紫英的要求,開始到南洋滿剌加和呂宋去挖角紅毛番和佛郎機船匠,隻要開出足夠的薪俸,並不難挖到人,甚至還能通過現有的船匠從其母國吸引更多船匠工匠過來,隻要你開得起足夠的薪水。
在登萊那邊雖然乾得很紅火,但是在京師這邊知曉的人卻不多,王子騰本身就對水師不感興趣,所以精力都放在登萊軍上,走了之後,登萊那邊就更是沈有容的天下了。
但這些消息怎麼連衛若蘭這個公子哥兒都知道了?要知道艦炮的鑄造才剛提上議事日程,沈有容也是在心中才和馮紫英提到,從紅毛番那邊挖來了幾個鑄炮師,開始規劃鑄炮事宜,也希望馮紫英這邊能夠提供一些這方麵的人才。
“若蘭你從哪裡得聞登萊水師建造艦船了?”馮紫英實在忍不住了,啟口問道。
“嗬嗬,兵部我也是有些朋友的,前幾日在和車駕司的朋友喝酒時,便聽到其中一個主事在說登萊水師艦隊現在胃口很大,居然要想建造可以安設大型重炮的艦船,花費巨大,現在王總督南下湖廣了,兵部就不願意在多花錢在水師艦隊那邊了,為此水師艦隊那邊和兵部車駕司還有戶部一直在撕扯呢。”
衛若蘭洋洋得意,馮紫英卻恨得咬牙,兵部車駕司這幫蠢貨居然連這些消息都能在酒桌子上亂傳,難道不知道這些消息的重要性和保密性麼?一旦被東虜和朝鮮人乃至倭人知曉,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風波來。
“若蘭,這等消息最好不要亂傳,且不說真假,這等軍機要務,你我不適合說這些,也請蘇大家莫要妄傳。”韓奇看出了馮紫英臉色不好看,趕緊插話道。
蘇妙趕緊點頭應是,倒是衛若蘭還沒有意識到大嘴巴一張又道:“紫英,那沈有容便是你推薦給王子騰的吧?聽說當時沈有容在兵部武選清吏司那邊都坐了許久冷板凳了,說你慧眼識才推薦給王子騰,後來王子騰還在埋怨說你推薦過去的人專門和他爭權爭銀子,說沈有容提出的巨艦大炮計劃你是始作俑者,……”
馮紫英立即感覺到蘇妙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鋒利感,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些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