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這榮國府裡幾乎沒有正經主子了,兩位老爺年齡大了,而下一輩的主子,珠大爺死了,璉二爺外走去了揚州,剩下寶二爺據說是個懵裡懵懂過日子的癡人,環三爺倒像是一個成器的,但是平常都在城外書院讀書,鮮有回來,剩下如蘭哥兒和琮哥兒都是乳臭未乾,這等陰盛陽衰的情形下,隻怕見著馮姑爺這樣名滿京都的昂揚男兒,發生一些事情也就順理成章了。
馮紫英自然沒想到那馬車經過,風無意間撩起的窗簾讓上了車取下帷帽的平兒竟然被尤老娘看了一個清楚,換了是外人,看到平兒的臉,也一樣不知道是誰,或者認得平兒也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情,可恰恰是一切都知曉的尤老娘看見了,這就不一樣了。
平兒是剛起身給馮紫英讓出一個更寬敞的位置以便於這對男女還能在車上膩歪時,起身探頭被尤老娘看見的,她一樣不清楚發生了這一幕,此時的她還在羞紅了臉看著這二人在車廂另一端親昵。
說好了正事兒的王熙鳳全身舒爽,哪怕是馮紫英的毛手毛腳,也隻是被她啐了一口,但在馮紫英的堅持下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一直到馮紫英魔掌在她繡襖內摩挲著要解她肚兜係帶,這才白了馮紫英一眼,惱怒地低聲道:“鏗哥兒,你這是要把我身上這點兒東西都拿回家麼?”
馮紫英卻大模大樣的涎著臉:“贈人玫瑰,手有餘香,嗯,玫瑰自取,滿屋芬芳,呃,我自取回家,自然就是滿室留香了。”
被馮紫英的耍無賴給打敗了,王熙鳳用胳膊壓住馮紫英還在肆虐的手,哀求道:“鏗哥兒,莫要如此,……”
馮紫英卻悠悠一笑:“鳳姐兒,我這明日一走,隻怕又要兩三個月才回來,就不容我留點兒念想麼?”
聽得馮紫英這麼一說,王熙鳳情念百轉,心便軟了,手臂一鬆,馮紫英便探囊取物到手,從繡襖衣襟裡抽出來,放在鼻尖,深吸了一口,這才滿足地塞入自家懷中。
“德性!”王熙鳳無奈地翻了一個嫵媚的白眼,看得馮紫英心中又是癢癢。
隻是這等環境下斷無可能了,今日一彆,也隻能等到年末自己娶二薛時候了,不過那個時候便是回來也忙得不可開交,怕是沒什麼機會一親芳澤了。
平兒也是被二人的這般小動作給弄得閉眼也不好,睜眼也不好,隻能把臉扭到一邊,裝作沒看見,未曾想到突然間一隻手卻把自己腰肢勾住,一下子就拉了過去,驚得她忍不住叫了一聲。
車廂外寶祥倒是耳尖,但是也裝作沒聽見,倒是那趕車的關老幺瞥了寶祥一眼,見寶祥眼觀鼻鼻觀心,昂首闊步走路,毫無表示,也是心領神會,自顧自趕車了。
車內春意融融,王熙鳳對馮紫英的動作也是視若無睹,斜靠在靠枕上,一隻手腕撐著香腮,“鏗哥兒,平兒可還是黃花處子呢,還是給她留點兒顏麵,要收房也得要選個合適時間,莫要太輕慢了,那也對不起平兒跟著我這麼多年,對你的一片赤誠了。”
聽得王熙鳳這麼一說,馮紫英倒是鬆開了俏平兒的腰,不過平兒倒也沒有挪開身子,隻是靜靜的依偎在一邊,卻不做聲。
“鳳姐兒這話在理,不過什麼時候合適,還要斟酌一下,爺對心甘情願死心塌地跟著爺的人從來不會薄待,再怎麼也要安排一個好歸宿,……”
馮紫英話音未落,王熙鳳嘴角上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鏗哥兒,你這可是在暗示我麼?”
“鳳姐兒,隨你怎麼理解,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馮某人對自己還是有這份自信的。”馮紫英傲然道。
王熙鳳臉上掠過一抹觸動之色,但瞬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無的揶揄:“那我若是心甘情願死心塌地,鏗哥兒打算給我一個怎麼樣的歸宿啊?”
她不可能嫁入馮家,馮家現在是三房,其中兩房大婦都算是自己的表妹,她也清楚自己不可能和她們爭什麼。
馮紫英卻是滿不在乎,伸手卻在王熙鳳腹部拍了拍:“歸宿麼,就要看你自家肚皮爭不爭氣了,你這若是肥田沃土,替爺生個一男半女的,難道爺還能把你們娘兒倆丟下不管不成?”
王熙鳳一驚,雖說也想過替馮紫英生兒育女,但也隻是想想而已,畢竟馮紫英願意不願意還真不好說,有些話也未必能當真,但今日這馮紫英卻如此坦然堅定,什麼意思?
“鏗哥兒,你這可是真心話?”王熙鳳一時間還不敢相信,她還真怕對方不過是一時嘴甜,糊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