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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年齡和身體狀況伯孝公的確有些勉為其難了,隻是……”朱誌仁也忍不住搖搖頭,京中情況他也是大體知曉的,尤其是他作為湖廣士人中一員,在即將入京出任從三品的清貴,自然也有資格開始作為湖廣士人一員考慮整個湖廣士人的利益了。
吏部尚書是沒湖廣士人的份兒的,曆來隻在北方士人和江南士人中產生,而現在僅次於吏部和戶部尚書一職的兵部、禮部也都是江南士人把持,閣臣中也無一人是湖廣士人,朝廷中湖廣籍士人就顯得十分寥落了。
朝中能夠稱得上可堪頂上鄭繼芝的湖廣士人中,柴恪、楊鶴、熊廷弼、楊漣、梅之煥等人隻有柴恪勉強有資格接替,但是現在柴恪在兵部中堪稱中流砥柱,原本以為張景秋能入閣,那麼兵部尚書位置騰出來由柴恪接任,也算是順理成章,未曾想到李三才擠掉了張景秋入閣,張景秋隻能繼續在兵戶尚書位置上徘徊,也使得柴恪無法接任。
柴恪其實也可以出任刑部或者工部尚書,但是柴恪對軍務嫻熟,尤其是現在內憂外患凸顯,內閣還是希望柴恪留任兵部,但張景秋卻又沒有去處,所以也就這麼一直搪著。
“府尊,朝廷年後肯定會有一輪人事大變動,府尊若是能入京,也算是夙願得償吧?”馮紫英也不願意就這類問題多說,畢竟這些事兒還輪不到他這種小字輩去插話,其他具體事務都好說,說了也就說了,說得好還能采用,但是在用人上,無論是哪一方都絕不會因為你說得有理就采信。
實際上在用人這些問題上,你也很難說誰優誰劣,孰是孰非,能夠走到四五品官員,甚至更高層麵的二三品大員上,哪一個是庸人?
理念觀點、資曆、才華、本事、籍貫以及人脈關係,缺一不可,隻有在各方麵都符合了,人家才會竭力舉薦,才能在這場博弈中有勝出的機會,當然最終能不能勝出,還得要看各方博弈的結果,也就是說還有一些運氣成分在裡邊。
就像李三才、張景秋和張懷昌三人都競爭內閣閣臣,要說張景秋深得永隆帝信任,是最具競爭力的,但是卻恰恰因為他和永隆帝走得太近,很容易給其他人以皇帝私臣的印象,所以他便是率先出局的,其他幾位閣臣沒有一個人支持他,包括平素許多觀點意見一致的齊永泰。
而張懷昌雖然有齊永泰舉薦,但是左都禦史本來就是一個得罪人的職位,而張懷昌性子堅韌剛硬,永隆帝認為其更適合留任,當然更主要的還是李三才的通達權變也讓永隆帝認可,加上三位江南籍的閣臣竭力舉薦,而李三才說起來又是北地士人,所以最終迫使齊永泰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沒有任何一個現有閣臣舉薦便沒有資格入閣,這是大周內閣約定俗成的慣例,同樣六部尚書、侍郎以及左右都禦史、左右副都禦史亦是如此,若無內閣閣臣提名,便無資格進入吏部和都察院的聯合考察程序,反倒是同為正三品的通政使卻無需閣臣舉薦,隻要有吏部提名便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作為內閣閣臣最重要的一個權限就是人事舉薦提名的權力,這也是湖廣籍士人最耿耿於懷的。
現在五位閣臣中沒有一人來自湖廣,這也就意味著湖廣士人要想位居正三品及以上官員,獲得提名舉薦的難度就要比北地士人和江南士人困難許多,當然在三品以上官員的提名問題上,閣臣們的提名倒也還不至於那麼狹隘,一般說來也不會刻意去留難誰,但是畢竟還是讓人有些不爽。
“嗯,若是能入京一任,我也滿足了。”朱誌仁並不避諱,“太仆寺也好,光祿寺也好,我都無所謂,這永平六年也為時讓我殫精竭慮,也幸虧這一年紫英你來了,否則我還真的覺得有些撐不下去了。”
朱誌仁說的是實話,如果不是馮紫英來了,這半年如此多的劫難禍端,隻怕自己不是主動致仕就是去職待參了。
“府尊過謙了,紫英不過是協助府尊處置事宜,若無府尊指引,許多事務紫英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從何下手,要說起來,紫英還要感謝大人這一年來對我的指導,才能讓我學得許多其他人恐怕不會教授的精髓呢。”
馮紫英這番話也是出自肺腑。
因為知道自己遲早要走,所以朱誌仁倒是沒有保留什麼,能教的都教了,甚至也開始把他的一些人脈資源和下屬也在潛移默化的移交給馮紫英。
這在其他地方是很少見的,這也算是朱誌仁對馮紫英的一份酬謝,當然也有意要為自己一些下屬安排後續的意圖在其中。
朱誌仁滿意地點頭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