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開過臉的丫頭了,應該是早就被馮紫英給梳攏了,王氏這一手倒是玩得利索,一下子就拉近了與馮紫英的關係,也順帶在馮家裡邊安插了一個自家信得過的人。
“鏗哥兒還沒有回來?”賈赦皺起眉頭。
午間他便來了一回,但是馮紫英沒回家,據說是知府宴請來視察軍務的朝廷兵部左侍郎,請馮紫英作陪。
下午未時他又來了一趟,沒見人影,據說是陪侍郎大人出城去了,他又隻能灰溜溜地離開,尋思半晌,覺得這個時候來恐怕差不多了,過來馮紫英也正好留飯,飯桌上正好商談。
“寶祥回來傳信兒了,說爺很快就回來,原本說是要陪侍郎大人用飯的,聽得大老爺過來了,所以就專門趕回來了,大老爺稍候,……”
金釧兒的話讓賈赦很長臉,忍不住捋須微笑,“其實也不急,朝廷來人,鏗哥兒還是正事要緊,千萬莫要因為我的事情耽擱了,……”
金釧兒何許人,對這位大老爺的心思還在賈府時便十分清楚,若大爺真的怠慢了他,不知道回去之後還要怎麼編排大爺呢。
“大老爺放心,爺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金釧兒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金釧兒,你到馮家也有兩三年了吧?”賈赦端起茶抿了一口,問道。
“三年多了。”金釧兒回答道。
“嗯,鏗哥兒是個知情重義的,你雖然原來是我們榮國府的人,但是既然王氏把你給了鏗哥兒,你現在便是馮家的人,考慮問題做事首先是要替主家考慮,千萬莫要做那等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勾當,那反而會有損我們榮國府的信譽名聲,……”
賈赦這番話說得聲色俱厲,他是榮國府長房長子,金釧兒並非王氏從王家帶過來的,而是賈家家生子,她娘白老媳婦都還在榮國府當差,所以他這番話還是很有震懾力的。
當然金釧兒也清楚賈赦的心思,長房和二房本來就不睦,邢氏和王氏之間一直齟齬不斷,太太把自己送給馮大爺的心思她之前剛過來時還有些朦朦朧朧,但後來太太越發露骨,她自然也就明白了。
對於馮大爺對榮國府的態度誰還能不知曉?這個時候賈赦如此言語,當然不會是那麼簡單要自己遵從做下人的原則,而是要避免太太和自己關係太過密切了。
“大老爺放心,這等事情金釧兒明白道理,……”金釧兒恭聲道。
……
馮紫英剛準備進門時,就看到一輛熟悉標記的馬車停在自己府邸門前,這不是榮國府的馬車麼?不是說賈赦早就來了許久了麼?怎麼這車這會子才到?
正奇怪間,卻見馬車棉簾子一掀,率先鑽下來一個女人,居然是平兒!
還沒等馮紫英驚訝出聲,棉簾一掀,又鑽出來兩人,定睛一看,是紫鵑和鶯兒。
馮紫英大略明白了,這隻怕是園子裡幾位姑娘聽說自己遇刺受傷,心裡不放心,專門派人來看望自己了,並非是和賈赦一道的。
“平兒!”
馮紫英一招呼,平兒亮晶晶的眼裡略過一道驚喜的光芒,幾乎要上前來牽手見禮,但驟然想起身後還有紫鵑和鶯兒,立即腳步一頓,手也趁勢換在了腰間,福了一福:“婢子見過馮大爺。”
馮紫英下了車,點點頭:“才到?一路上還安全吧?紫鵑和鶯兒與你一道來的?”
“一路上倒也安全,就是冷了些,婢子幾個都快要凍死了。”平兒跺了跺腳,發麻的腳尖和發僵的身子讓她無比懷念那溫暖的燒地龍。
“嗬嗬,永平府這邊怕是比京師城還要冷一些,小地方嘛,趕緊進府吧,讓金釧兒把你們幾個帶到屋子裡暖和暖和,一會子就能熱乎過來。”馮紫英見三個丫頭都是唇烏麵白的,也有些心疼,趕緊招呼:“走,趕緊進屋,赦老爺也來了?沒和你們一道?”
“大老爺?”平兒一愣,“沒有啊,沒聽說大老爺來了啊,府裡也沒聽說呢。”
“行了,那就不管他了,你們仨趕緊進屋暖和,赦老爺那邊我去見一見就是了。”馮紫英一擺手,這三個才是自家人,賈赦不過是個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