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倒是把這一點看得清楚,現在夏家和宮中的夏公公那邊走得很近乎,生意做得不小,在京中也頗有勢力,據說不知道怎麼就和夏公公攀上了親戚關係,所以夏金桂才會這般囂張,連自己的話都經常頂撞,但是麵對寶釵這女人卻是規矩許多,平素也都是笑臉相迎,顯然不是因為寶釵,而是因為寶釵背後的馮家。
隻要寶釵在馮家地位穩固,那麼夏家和夏金桂便不敢放肆,而薛蟠和自己也能在家裡安穩,若是寶釵在馮家那邊受冷遇,地位不穩,隻怕那夏金桂就要作妖了。
寶釵明白母親話語裡的意思,自己這個嫂子本來就不是安分守己的角色,現在夏家看起來有點兒蒸蒸日上的架勢,所以對薛家就有點兒不怎麼看得上了,好在自己嫁進了馮家,才讓夏金桂有些忌憚。
“母親放心,女兒知道怎麼做。”寶釵輕輕歎了一口氣。
“寶釵,最重要的還是儘早生下子嗣,我看你嬸嬸頗有讓寶琴搶先的意思,其他事情都好說,這一點卻不能讓。”薛姨媽頓了一頓,似乎有些躊躇,許久才又補充道:“起碼你不能有意讓,若是寶琴真的能先生下子嗣,那也是她的機緣,若是你先生下,那她也不能說什麼。”
這嫡子和嫡長子,嫡子和庶長子,其中的名分意義,對每個人來說都不一樣,對寶釵,對寶琴,對馮紫英,對馮家,心中意義都不同,正因為如此,薛姨媽和寶釵心中也才是頗為糾結。
“母親,您想得太多了,女兒和寶琴也都還沒想到那麼遠呢。”對這種話題,寶釵還是有些不太適應,微微偏過頭去,不想接這個話題。
“哼,你沒想那麼遠,但寶琴和你嬸子未必就沒想到。”薛姨媽搖搖頭,“再說了,你們若是落了後,萬一長房那邊,除了沈氏外,不是還有那兩個胡女麼?雖說這一年都沒動靜,但是這有孕的事情誰都說不準,那沈氏才成親兩三個月就有了身孕,我聽說她那模樣也不像是能生養的才是,誰能想得到這麼快就有了?可見這還是男人的寵愛,……”
“你和寶琴可不能疏忽大意,另外晴雯那丫頭不也是在沈氏屋裡麼?這一年沈氏若是要調養身體,沒準兒就會讓那晴雯侍寢,晴雯那模樣,一看就是狐媚子,聽說還在賈家那邊時就入了鏗哥兒的眼,這下子有沈氏的縱容,更是名正言順,寶釵,你可得防著,可彆到最後卻讓這丫頭先把庶長子給生出來了,那寶琴那邊就成了笑話了。”
薛姨媽的話讓寶釵也有些無奈,這等事情她如何能防止得了?
晴雯在賈府那邊印象都不太好,無論是王氏還是賈母,亦或是幾個姑娘那裡,都覺得這丫頭長得太妖豔,一張慣會魅惑主子的狐媚子臉,而且因為脾氣火爆且犟,一張嘴不饒人,所以才會被攆了出來,甚至都沒有幾個人幫她說情。
誰曾想卻去了沈府,一下子還成了沈氏的貼身丫頭,這可真的成了養虎為患了。
更麻煩的還是不知道相公怎麼就瞧上了這丫頭,似乎還頗為喜歡,這也是香菱傳遞過來的消息,就說雖然金釧兒在相公身邊很受重用,但是相公似乎卻對晴雯有些特彆,這個特彆就連香菱也說不出來究竟是哪裡特彆,純粹就是一種感覺。
若是有這種感覺,現在沈氏身子又不方便,隻怕相公在長房那邊的恩寵就得多有晴雯這丫頭給受了,沒準兒連二尤都比不上,那種情形下,如果沈氏有心要打壓二房這邊,沒準兒還真的敢讓晴雯先懷上。
寶釵琢磨著,當然這隻是一種可能,更大可能性還是沈氏不願意長房那邊有誰比她更先生下兒子,所以就會攔著長房的這些妾室丫頭們,不準她們懷孕,一直要等到她自己生下兒子才會允許其他女子懷孕。
不過這就要冒著可能二房會先生下兒子的可能性,尤其是如果是寶琴甚至鶯兒這種丫頭先生下兒子,這勢必會讓太太和姨太太們的心思偏向二房了。
所以這也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母親,這些事情您就不要去操心了,女兒和寶琴知道怎麼去應對,再說了,相公是個明白人,小事可以不在意,若是刻意去這般做作,隻怕反為不美。”寶釵勸慰著自己母親:“再怎麼,女兒和寶琴隻要一條心也不會吃虧,再說了,沈家姐姐也未必會如您想的那般,若真的是如你所說那般,那女兒還真的不在意了,相公不會喜歡這樣的女子。”
薛寶釵想了一下這才道,倒是把薛姨媽駁得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