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史湘雲見司棋惶然卻又尷尬的模樣,似乎不想讓自己拿到她手上的東西,心裡更是好奇,“拿給我看看,……”
“不行,雲姑娘,不能看,……”司棋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求救的目光四處尋找,隻是我這等情形下,迎春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哪裡還有急智來應對?她也不是那等性子。
探春卻看出一些究竟來,隻是她也想不出這什麼東西不能見人。
難道是誰私藏的賊贓?這園子裡姑娘們的一些小物件或者私房錢不是沒丟過,但司棋卻不是這等人,探春這一點還是相信的。
或者是禁書?寶二哥帶進來的?
若是禁書,除了寶二哥怕沒誰敢這麼大膽帶進來,但是也不至於讓司棋這莽丫頭如此驚慌失措才是,說句不客氣的話,便是《西廂記》這等書探春也是看過的,甚至她也知道寶姐姐和林姐姐她們也看過。
探春正在琢磨時,那史湘雲卻早已經不管不顧地一把拉住了司棋,硬生生的在眾人驚呼聲中從司棋手裡搶了過來。
若是司棋真心要藏匿或者不讓史湘雲搶到手,以她的身手,那也是做得到的,但是司棋卻琢磨自己為何要背這個罪名?
本來就是碰巧趕上罷了,那位三姑娘把自己視為賊的樣子,這位雲姑娘也是大大咧咧,還有旁邊那位冰雪般的冷美人四姑娘,都是目光灼灼,既然如此,那就不如攤開來,讓大家看個夠,看看你們這些平素裡眼高於頂傲嬌作態的姑娘們見了這等物事會是如何表現。
幾個燈籠下,史湘雲奪過那物事,一把攤開來,“啊?!”
驚呼聲中迅即又夾雜倒吸冷氣,史湘雲一時間呆了,竟然就讓這物事活生生地放在自己手中,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明亮的燈籠火光下,那物事已經翻了一個麵兒,不再是最初司棋捏在手裡給大家看的那一麵,而是另一麵。
還是同樣的風格,隻不過卻已經變成了一男二女,……
眾目睽睽之下,幾個燈籠高舉,那物事便活生生呈現在眾人麵前,看得一清二楚。
“啊?!”驚慌之下,史湘雲陡然間將那物事一把扔出,卻正好丟在旁邊惜春胸前,又驚又羞的惜春氣急之下,眼淚都急了出來,忙不迭地拿住趕緊擲出,好巧不巧卻丟到了探春的繡鞋上,驚得探春也猛然跳起來,仿佛被蠍子蟄了一口,一腳將那物事踢開,驚叫起來。
整個場麵若是馮紫英在這裡隻怕會覺得好笑無比,一個繡春囊而已,卻把一乾未經人事的姑娘們嚇得雞飛狗跳,深怕扔在哪個人身上,哪個人便要名譽儘毀或者染上瘟疫一般。
那繡春囊被探春一腳提到一邊兒,滾到了柳樹跟邊兒,浸入黑暗中,一乾驚慌無比的姑娘們這才稍稍恢複了平靜。
探春厲聲道:“司棋,這物事是哪裡來的,你怎麼敢……?”
“回三小姐,這是剛才我們從前院過來時,看到一個人影從舫船裡鑽出來,猛然間就向著翠煙橋那邊跑過去了,蓮花兒走在前麵,嚇了一大跳,就看見路上丟下這個,我們剛拿起來看著,姑娘們救過來了,……”
司棋言簡意賅,幾句話就把情況做了一個介紹,探春、湘雲和惜春稍稍心安之後又覺得驚怖,這院子裡竟然有如此人出入,也不知道是何來曆?若是外邊兒男人進來,豈不是要壞了姑娘們的清白?
“蓮花兒,你可看清楚那舫船裡出來的人是男是女,穿著如何?”探春最為心細機敏,立即追問蓮花兒。
蓮花兒被探春冷峭的目光刺得縮了一縮,唯一遲疑,回憶了一下才道:“像是一個女子吧,衣著這些就沒太看清楚,隻看到身形小巧,腳步敏捷,一下子就從前邊兒竄過去了,一晃眼兒,就覺得像是一個女子,這園子裡哪裡來的男子?”
“哼,這等物事都已經露了出來,誰還能說得清楚?這幾道門上的婆子婦人們隻顧著吃酒玩牌睡大覺,有幾時上夜是認真巡查過?”探春早就對大觀園門上的這些婆子婦人們十分不滿,隻是她一個庶出姑娘,又是王熙鳳管著府裡事兒,自然就不好太過計較,但是今日出這種事情,而且過了二十就要讓珠大嫂子和自己接掌府裡公中事務,那就不能不重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