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努力的消化著這些話語裡隱含的意思。
皇上身體不好,這不是新鮮事兒,這一年皇上經常抱恙處理公務,到後來隻能臥床,但像正月初一的祭祀卻不一樣,若不是身體的確經受不起,那是必須要參加的,而且還得要皇上主持,但現在居然要讓壽王和禮王代替,等等,那福王呢?
似乎是看出了元春的疑惑,承恩趕緊解釋:“聽說福王前幾日去問安時言語失當,惹怒了皇上,皇上罰他在府裡禁足三月,不準出門。”
“什麼事情觸怒了皇上?”元春立即追問。
“不太清楚,好像隻有兩三人在場,後來便封了口,不準傳出來,外邊兒各種傳言都有,但是真實情況究竟如何,無人能回答。”
承恩的話讓讓元春有些失望,這意味著肯定是下了禁口令的,否則這等消息肯定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
“那蘇貴妃呢?”元春不相信蘇貴妃就放任不管,而且以蘇氏的纏勁兒,肯定會賴在大明宮那邊不肯罷休,非得要讓皇上解出禁足。
“蘇貴妃應該是去見過皇上,但是回來之後便在沒有了音訊,也不知道究竟結果如何。”承恩老老實實道。
元春歎了一口氣,自己在宮裡的人脈還是太單薄了,除了承恩這條線,其他幾乎難得得到消息,有些意興闌珊地擺擺手:“就這些?承恩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還有一樁事兒,奴婢也不知道該不該……”承恩遲疑了一下。
“什麼事兒?”元春隨口問道。
“大伴問起了娘娘的妹妹是不是嫁給了小馮修撰,……”
承恩的話讓元春一激靈,元春注視著承恩,一字一句道:“大伴問這個做什麼?”
“大伴也沒有明說,隻說京營裡一個遠親在永平府那邊打了敗仗,被蒙古人給俘虜了,現在已經被贖了回來,但聽聞外邊兒都察院禦史都一直在上彈章,要置他於死地,……”
承恩一邊觀察著元春的神色變化,一邊小心翼翼地道:“奴婢感覺大伴似乎是想請娘娘幫著帶話給小馮修撰,幫忙緩緩頰,莫要過於追究他那遠親,這等事情奴婢也知道非同小可,所以就沒敢應承,隻說回來會把話原封不動地帶給娘娘,裘大伴也沒多說什麼,隻說一筆難寫下兩個裘字,他在宮裡也為難,許多人都找上門來,各種事情,絮絮叨叨地,又說了兩句吳貴妃和周貴妃的事兒,……”
元春的臉色驟然陰冷下來,她當然知道這是裘世安在暗示吳貴妃和周貴妃現在和自己的處境,這幫閹豎!
略作沉吟,元春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點點頭,揮手示意承恩先下去休息。
承恩退了出去,屋裡隻剩下抱琴和元春,元春坐起身來,下了炕榻,覺得身子有些汗膩勁兒,走了幾步,這才又轉過頭來:“抱琴,這事兒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抱琴也聽明白了,這是裘世安的手法,不知道又在外邊兒搞了什麼事兒,居然把手都伸到了京營中,可謂大膽至極,這些京營中武將都是武勳子弟,要說在這京師城裡也是有頭有臉的角色,用這種方式來,都覺得很難堪和惱怒。
“娘娘,您現在好不容易才通過承恩和裘大伴拉近了關係,奴婢覺得這似乎是裘大伴對娘娘的一個考驗,她說的也沒錯,吳貴妃和周貴妃都經常在向裘大伴那裡送各式物事,討好裘大伴,我們這邊本來就不及她們,現在有了承恩好不容易牽上了線,但現在卻又提出這樁事兒,這分明就是考驗娘娘和賈家在外邊兒的本事,……”
抱琴倒是把這位樁事兒看得很明白,這利益和實力都是要講求匹配對應的,你沒什麼值得一用的,那麼也就失去了和他討價還價對話的資格,這宮中就是這麼現實,而吳、周幾個妃子家中哪個沒有些背景?
現在裘世安就是要用這個來做考題考驗賈家和元春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