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放眼看去,覺得寧國府似乎還真找不出出頭的路子,榮國府那邊人家還有貴妃娘娘,賈政還能去江西當學政,甚至還有一個庶出的賈環讀書有些氣象,哪怕賈環真的讀出書來不回榮國府,但是賈家前也能沾點兒光,但寧國府呢?
啥都沒有,啥也不是。
好不容易算是和鏗大爺搭上線了,若是因為一個秦氏而害了鏗大爺,那不僅僅是鏗大爺的前途,也關係到寧國府一家的前途了。
賈蓉倒不稀罕秦氏,但這秦氏的底細卻要和鏗大爺說清楚,讓鏗大爺自個兒琢磨,若是這秦氏不合適,賈蓉覺得還真不如打四姑姑的主意。
賈蓉從來沒把這位比自己小許多的四姑姑視為自己的嫡親姑姑,一來基本上沒有在一起呆過,這位四姑姑幾歲就去了榮國府那邊,和寧國府素來不怎麼親近,便是和老爹也沒多少情分,二來這位四姑姑也是老爹繼母所出,而這位爺爺的填房也是小門小戶,嫁過來沒幾年生下惜春就歿了,賈蓉幾乎沒多少印象,自然對這對母女也沒什麼感情了。
寧國府現下都這樣了,作為寧國府的一份子,當然就得要替寧國府出力,賈蓉已經聽說連西府赦爺爺都有意要把二姑姑許給馮大爺做妾,那四姑姑又有何不可?
至於說老爹說的四姑姑那清冷性子不招人喜歡,賈蓉覺得那可不一定。
現在鏗大爺屋裡的金釧兒就是一個高冷性子,晴雯也是火爆冷峭脾性,在外邊兒都不太受人待見,但卻都極受鏗大爺喜歡,據說那金釧兒在床上尤為受鏗大爺的疼愛,足見一般。
而且還有一點,自己這位四姑姑不是尤為擅長作畫麼?賈蓉可是打聽到了一些情形,鏗大爺也喜歡作畫,而且畫藝還不差,這不是和四姑姑就有了幾分緣分了?沒準兒鏗大爺就喜歡四姑姑這樣的“才女”呢?至於性子,那都在其次了,進了馮府門,自然就該收斂就得要收斂起來了。
“父親,秦氏的事兒,咱們可以琢磨一番,反正也是一個累贅,但兒子就怕鏗大爺未必肯沾這‘禍水’,兒子倒是覺得四姑姑其實挺合適。”賈蓉鄭重其事地道。
“四丫頭?”賈珍沒想到自己兒子居然把主意打到他的姑姑身上來了,“那如何能行?”
“哪有如何不行?西府那邊赦爺爺不也說要把二姑姑許給鏗大爺為妾麼?四姑姑怎麼就不行,正好讓她們也能像薛家姐妹一樣嫁過去,……”賈蓉見老爹態度雖然反對,但也說不上多麼堅決,心中越發篤定。
“放屁!四丫頭可是嫡出,……”賈珍隨口一句。
“嗨,父親,嫡出隻有你,四姑姑沒爹沒娘的,誰知道她娘是什麼樣?而且四姑姑一直在西府那邊,和咱們府裡也不親近,再說了,咱們府上現在都這麼難了,四姑姑是咱們寧國府的人,是不是也該出一把力?”
賈蓉義正辭嚴。
賈珍仍然搖頭,“那不一樣,二丫頭那是庶出,而且大伯把二丫頭許給了孫家,恐怕未必敢悔婚,他可是拿了孫家不少銀子,孫紹祖那廝也不是善茬兒,至於你說二丫頭和四丫頭一起嫁入馮府,那能一樣麼?那是去做妾,可不是為妻為媵,若是紫英能給四丫頭一個媵身份,那我二話不說,立即答應,可惜林丫頭姓林不姓賈,……”
賈蓉無言以對,卻又有些不甘,“那若是鏗大爺對秦氏有所忌憚,又當如何?”
“哼,先試一試再說,紫英風流倜儻,京城儘人皆知,沒準兒秦氏自己就主動願意呢?”賈珍悠悠地道:“紫英何等睿智之人,豈會在這上邊犯糊塗?他若是敢下手,自然是有恃無恐,若是不肯,那就意味著真的有麻煩,那又另說吧。”
賈蓉有些懊喪,老爹不肯舍棄四姑姑,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在他看來這麼些年裡,老爹好像對四姑姑從來就是不聞不問的,哪來什麼兄妹情分,今日卻如何這般計較起來了?
至於說嫡出庶出,一個繼室所生的女兒,還執著什麼狗屁嫡出庶出?
寧國府都快要過不下去了,還瞻前顧後的計較這些虛頭滑腦的東西,有意義麼?
到發不出月例,外邊兒要賬的鬨上門來,甚至連魚肉果蔬都買不回來時,那才是真的丟了寧國府的臉,掉了賈家的份兒。
但從老爹話語口氣裡來琢磨,好像老爹也不是特彆峻拒,所以賈蓉覺得下來還得要好好盤一盤老爹的心思,秦氏這邊的路子固然要走,但是四姑姑那邊兒還得要做一個備份兒,好在鏗大爺回京之後肯定要忙一陣去了,不急於一時,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