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慶東也知道自己立下如此大功而朝中官員們又都沒能分到功勞,犯了大忌,但他又無可奈何。
因為當時朝廷諸公都被圍在城中毫無表現,這自然引起了許多人的敵視,所以他才會提出要給自己庶出生母謀取誥命這一明顯違反規製的要求。
最後廣元帝給了這份封贈誥命,也引起了朝中軒然大波,於慶東也成功的博得了眾多攻訐彈劾,自然也不可能談什麼入閣之類的事情了,所以完美避過了這一劫。
當然這裡邊的奧妙尋常人是不會明白了,而且時隔久遠,許多知情人也出於各種原因而緘默不言,所以在外人看來這是於慶東立功之後皇帝破格給予了庶母誥命封賞,但實際上這裡邊的風急浪險卻又有幾個人知曉?
“馮大哥,我說的沒錯吧?”賈環見馮紫英一時語塞,有些得意。
“哼,你倒是把這些記得牢靠,不過這裡邊的內情你不清楚。”馮紫英懶得多解釋。
“不管裡邊有什麼內情,但這的確是有先例了吧?難道馮大哥你日後就做不到這一點,我不信!”賈環振振有詞。
倒也不能說賈環的話沒有一點道理,有了先例,那麼以馮紫英現在的種種表現,似乎還真的可以效仿那於慶東,在某一次立下功勞之後,來換取皇上的一個特旨誥命。
而且現任禮部尚書顧秉謙可是永隆帝的貼心人,唯皇帝馬首是瞻的,皇帝有旨意,他斷不可能像七十年前那位禮部尚書誓死抗命的,隻會“臣遵旨”,叩頭遵從。
這麼一想,連馮紫英自己都覺得好像還真的有機會了,但用這樣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去欺哄探春,好麼?
馮紫英自己都覺得有點兒汗顏,這是不是太渣了一點兒?
可看見賈環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盯著自己,馮紫英竟然有些開不了口:“環哥兒,這種事情誰都沒法保證什麼,我自己心裡沒底,你要讓我去向你三姐承諾什麼,我真的有點兒做不到啊。”
“馮大哥,您先前也說了對三姐有意,你承諾去做到,並非邀您馬上就要實現,其實我想啊,三姐可能其實就想要您的一句承諾,這對她算是一個心理慰藉,至於做到,隻要您努力去做了,我想三姐未必會在乎這個,……”
賈環的話讓馮紫英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這廝居然有些化身婦女之友的感覺,竟然能揣摩到這些女孩子的心意,但不得不說他的這番說辭也和馮紫英所想近似。
探春其實隻是不服這口氣,但是擺在麵前的嫡庶區彆是這個時代無法回避和超越的障礙,便是馮紫英這個穿越者一樣無法憑一己之力扭轉,那麼給她一份心理上的慰藉其實就足以讓探春能夠得到滿足了,至於說能不能實現,也許並不那麼重要?
打發走了賈環,馮紫英也撓著腦袋想了好一陣。
探春明眸善睞英姿颯爽的麵龐又浮現在眼前,尤其是那說話間透露出的勃勃英氣,更是馮紫英最喜愛的,這樣一個女孩子在《紅樓夢》書中最後結局卻是外嫁域外,淪為和親的對象,這卻是馮紫英無法接受的。
隻是如賈環那般所說,自己去介入探春的前途,又讓他有些猶豫。
自己身畔似乎女人已經夠多了,但卻始終覺得那種無法將書中女主角們改變命運而導致她們重蹈覆轍是暴殄天物,甚至就是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看吧,還能怎麼呢?馮紫英有些無奈地想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沒路也得要趟出一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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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王好禮端起茶杯又放下,歎了一口氣,“咱們剛離開永平進京,他卻前腳趕後腳攆到京師城來了,還高升順天府丞,二十歲的順天府丞,你們相信麼?”
一旁的杜福默不作聲地舔了舔嘴唇:“大公子,實在不行,就再來一回,在沽河渡口沒能得手,是他運氣好,死期未到,閻王爺不肯收他,但再來一回,我就不信他還能有那麼好的運氣。”
另一人鄭思忠搖了搖頭:“你說的那麼輕巧,這是京師城,弓弩如何帶出去?巡捕營和五城兵馬司的人固然是一幫廢物,但是蟻多咬死象,咬住了我們,我們怎麼脫身?”
杜福一窒,的確,這裡是京師城,坊甲製度嚴格,要行刺,不管得手不得手,巡捕營和五城兵馬司的人肯定要嚴格排查,隻要有些蛛絲馬跡,就能順藤摸瓜查過來。
他們進京城不久,就已經深刻感受到了不一樣,即便是有城裡的教眾幫襯,也不得不換了幾處住址,才算是落下腳來,這還是因為一個教眾就在大興縣衙裡做事,才算是把幾個人的身份憑證給辦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