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頓覺不妙。
賈赦身後幾人一看就不像是玩高利貸的那種人,完全沒有那種混灰黑兩道的那種氣質,明顯就是富商巨賈的模樣,再聯想到前段時間賈赦百般糾纏希望自己撥冗見一見西山窯那幫人,被自己拒絕,很顯然賈赦是完了一出瞞天過海,利用邢岫煙出麵把自己哄了過來。
倪二也是不知道這裡邊的故事,所以才會入彀上了這樣一個當。
隻不過賈赦這麼做有何意義?
難道會以為自己見這幫人一麵,就能給他們網開一麵或者給出什麼承諾?
這未免也太過於癡心妄想了。
雖然猜出了賈赦的花招,但是事已至此,馮紫英當然不會做出那種轉身就走的行為。
既來之則安之,這幫西山窯主的代表如此煞費苦心的要見自己一麵,甚至不惜把邢忠和邢岫煙都利用起來,他也不至於連這點兒時間都不願意給對方,不過這些人如果意圖就這麼見一麵也要玩出什麼新鮮花樣來,那也未免太高看他們自己了。
賈赦卻不會管馮紫英的想法,在他看來,自己已經大功告成了,成功的把這幾位帶到了馮紫英麵前,簡單幾句話介紹他們的身份給馮紫英,至於說馮紫英願不願意聽他們的訴說,又或者泛泛而談幾句話就離開,這些都和自己無關了。
自己隻答應讓馮紫英當麵見他們這些人一麵,至於他們如何憑藉三寸不爛之舌來遊說馮紫英,那不是自己考慮的問題了。
“赦世伯,邢家舅舅在哪裡?岫煙妹妹都快要急得報官了,看樣子卻又不像你所說的那般啊,……”馮紫英沒好氣的揶揄賈赦,目光淡然。
“嗬嗬,此事愚伯已經與人談得差不多了,便請紫英和岫煙放心。”賈赦臉皮之厚,世所罕有,絲毫不以為恥,仍然樂嗬嗬地道:“倒是這有幾個朋友,一直說想要拜見你一回,隻可惜你一直忙於公務,他們為表達敬意,便把邢忠的事兒幫忙給解決了,……”
馮紫英臉色微變,這廝,居然用這種手段來玩一出,隻不過這刑忠是岫煙的父親,也是他賈赦的妻兄,和自己卻真還扯不上什麼關係。
“赦世伯,我和你說過,若是公務,便請到府衙裡投貼,……”馮紫英冷冷地道。
賈赦毫不在意,連連點頭:“論理的確該是如此,他們也的確會投貼拜會,不過人家一番心意,紫英,你剛走馬上任,也需要一些朋友幫忙,多個朋友多條路,……”
馮紫英也懶得和這廝多說了,這等情形下,說再多這廝也是若無其事,隻顧達到他的目的,倒是那手拿佛珠之人上前作揖一禮:“小的姚漢秋見過馮大人,冒昧叨擾,實在是情非得已,還望大人見諒,……”
隨著這姓姚的一行禮,其他幾人都忙不迭上前見禮。
伸手不打笑臉人,麵對這種情形,馮紫英心裡有氣也隻能憋著,誰讓自己攤上賈赦這廝呢,嗯,甚至日後還得要算是自己嶽父?
就衝著這廝如此折騰自己,迎春都必須要給自己做妾,岫煙也彆想跑,沒這兩丫頭做補償,簡直對不起自己。
馮紫英也淡淡地回了一禮,幾個人都上來寒暄,想要請馮紫英入花廳一敘,隻是馮紫英哪裡肯和這些商賈多談?
且不說自己現在還沒有精力來整治西山窯的問題,便是有,那也需要好生拿捏一番,分化瓦解也好,各個擊破也好,自然都要把情況摸透,再來計較,現在不可能給這些人有任何希望,當然如果有人願意主動來投靠,那另當彆論。
簡短幾句話,馮紫英隻是接了幾人帖子,知曉了這幾人姓名,便自顧自的離去了。
那賈赦也不阻攔,在一邊笑嗬嗬地告彆,至於說邢忠之事,更是無人提起,馮紫英也懶得多問。
這分明就是一個套,隻不過巧妙地利用了邢岫煙來做誘餌,而自己居然還上當了,嗯,心甘情願的。
倒是邢岫煙知曉了經過之後氣紅了臉,眼圈頓時紅了,泫然欲滴,隻不過賈赦卻是她的長輩,自己一家人還算是寄居在對方家中,便是再傷心氣惱,也無法發泄,隻能把一腔情思和深深內疚記在了馮紫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