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琦和汪梓年他們不來,賈敬覺得還順手一些,若是他們來了,誰主誰次,還真不好辦,賈敬不想和誰爭權奪利,但是當下局麵是自己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不可能因為誰來了,自己就拱手讓人,楚琦和汪梓年也不行。
他們不來正好,北方才是他們最熟悉的戰場,讓他們陪著王爺好好玩一玩,無論勝敗,隻要王爺最後能成功脫身來江南,那就沒問題。
可以說在北地隨便他們怎麼搞,越亂越好,越爛越好,白蓮教也好,遼東女真人也好,蒙古人也好,西北那些亂軍頭子也好,能用的儘管用起來,反正打爛都在北地,對江南隻有好處。
所以賈敬在信中也提醒義忠親王,隻要能保證脫身來江南,一切就大功告成。
現在唯一讓賈敬覺得有些棘手的就是,能控製影響的還隻局限於南直隸、兩浙、福建、江西四省,始終還是小了一些。
湖廣那邊還在努力經營運作,顧天峻已經去了湖廣,還不清楚情況如何,兩廣和西南那邊是繆昌期在負責聯係,但是那邊相距太遠,王子騰都覺得意義不大,隻要控製住湖廣,讓楊應龍的叛軍儘可能在四川、貴州折騰,拖住朝廷一部分精力就足夠了。
無意間看到了案桌上的信,是蓉哥兒來的。
在信中蓉哥兒把馮家那個馮鏗吹得天花亂墜,說他在永平府的種種,又說他現在回順天府當了府丞,辦了蘇大強夜殺案,在京師城中被譽為馮青天雲雲,也很提攜賈家如何如何,……
這倒是讓賈敬有些好奇。
馮鏗科舉一鳴驚人他雖然還在玄真觀裡也是知曉的,後來提出了開海之略,應該說這個年輕人是有些不一樣的見解,但是有見識和具體如何做官那是兩回事,無數士子在翰林院才華橫溢,譽滿京師,但是真正落到了地方或者具體六部裡做事,那就一下子打落塵埃。
沒想到馮紫英年紀輕輕居然在永平府乾得如此有聲有色,這讓賈敬都頗為震驚。
至於說突然間就被朝廷調回京師擔任順天府丞,在賈敬看來這是一著敗筆,多半是齊永泰和葉向高他們搞了什麼私相授受。
馮紫英天賦再高,在永平府那等地方或許還能憑借著運氣和齊永泰與喬應甲的影響力勉強做出點兒事情來,但是在京師城,在順天府,可沒有人會慣著你。
便是齊永泰這個內閣閣老,也未必能在京師城吃得開,多的是能和齊永泰掰腕子的牛人,你馮紫英隻要稍微出些差池,那都察院的禦史們可不會管你,喬應甲就算是右都禦史,他也管不了那些出身江南的禦史們。
但轉念一想,吳道南是個不中用的,葉向高和齊永泰能達成這樣的妥協,豈不是意味著放任順天府這個首善之地不管?這顯然不可能,那就是這馮紫英真的有些本事?
馮家都是一幫武夫,從馮秦到馮漢再到馮唐,賈敬都認識,但也說不上有多深的交情,未曾想這馮家一幫武夫還能生出一個能做事的文臣出來了,這可真有些不容易。
想到這裡,賈敬又想起了賈雨村。
這廝據說是和馮紫英是共過生死的忘年交,臨清民變時一起渡劫,到了京師城還能一直維係關係,倒是可以抽個機會好好問一問。
但賈雨村這廝太奸猾,賈敬想到王子騰給他的來信就說,賈雨村是個滑不留手的人物,若是能收服讓其為王爺效力,堪當大用,看看金陵在其治下的氣象,就知道此人是有些本事的,連南京都察院想要找他的茬子,都被應對得毫無破綻。
問題是如何來把握住這廝的真實心思?賈敬覺得有些棘手,湯賓尹和他接觸過幾回,滴水不漏,倒是朱國禎和其是湖州鄉人,但朱國禎卻又認為此人毫無士人風骨,不太願意和此人打交道,但是此人在金陵府幾年,已經頗有些黨羽,若是能為王爺所用,倒是一大助力。
賈敬的判斷是這廝應該也覺察到了一些什麼來,此時是在觀望形勢,順便待價而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