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小聲點兒,彆讓外人聽見了,傳了出去,對大家都不好。”襲人心下害怕,卻又沒辦法不讓寶玉住嘴,這種話傳到馮大爺耳中,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是非來。
賈寶玉看了一眼襲人,眼神有些發定,看上去有些呆滯,好一陣後卻又笑了起來:“襲人,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些不自量力,甚至忘恩負義?馮大哥對我們賈家,對我那麼好,我卻要嫉妒忌恨他,又或者我真的是狼心狗肺的家夥,……”
襲人一聽,趕緊伸手堵住寶玉的嘴,“二爺,千萬彆這麼說,馮大爺固然優秀,但是您也不差,不讀書不做官也未必就差了,府裡人都喜歡你,要不大家怎麼都願意來您房裡侍候您?麝月、秋紋、媚人、綺霰和紫綃她們都願意一直陪著您,……”
“是麼?”寶玉目光從迷惘呆滯中似乎一下子有變得清明起來了,吐出一口濁氣,“也許我真的該好好考慮一番了。”
就在襲人和寶玉在炕上翻雲覆雨時,麝月、秋紋、碧痕三人也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閒話,目光不時往那邊屋裡瞟過去。
“二爺怕是喝多了,……”麝月歎了一口氣。
“喝多了也有襲人伺候著,輪不到你操心。”秋紋恨恨地道。
碧痕想笑,但是最終沒能笑出聲來,也歎了一口氣:“秋紋,你這酸溜溜的味兒是說給誰聽啊?麝月不過是關心二爺罷了,犯得著你這麼拈酸吃醋麼?”
“我拈酸吃醋?”秋紋也是個不饒人的嘴巴,“你和二爺洗澡一洗就是一個時辰,真以為我們不知道?照你這麼說,該是你才有資格拈酸吃醋了?”
被秋紋這一懟給弄得臉頓時紅了起來,碧痕咬牙切齒:“你少在那裡胡謅,我和二爺可是清清白白,難道你就沒伺候過二爺洗澡?”
“我們侍候洗澡不過就是提提水,遞遞衣帕,何曾像你這樣?”秋紋冷笑,“怎麼,還替麝月打抱不平?襲人就在二爺床上呢,你若是真的不服,不該對著襲人去麼?”
“秋紋,你今兒個是吃了火藥了?這麼火爆?”麝月雖然是個老實性子,但是也被秋紋這些話給激得有了一些火氣,“我哪裡招惹你了,這般作踐我?”
秋紋一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一陣後才悶悶地道:“麝月,碧痕,你說二爺酒後避著襲人給我們說那番話是什麼意思?綺霰、紫綃她們是不是都留不住了,這是要打發大家都各尋出路麼?”
“興許就是二爺的酒話,……”麝月話語未落,就被秋紋粗暴打斷:“行了,麝月,你要當老好人你自個兒當去,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你看紫綃和綺霰她們現在在想什麼,在乾什麼?”
麝月訝然,“綺霰和紫綃她們怎麼了?”
“怎麼了?人家都是聰明人,早早就在琢磨後路了,沒見著紫綃前幾日去了三姑娘那裡,詢問情況,……”秋紋冷聲道。
“啊?紫綃想去三姑娘那裡?可,三姑娘都有侍書翠墨了,……”麝月迷惑不解。
“麝月,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在二爺屋裡留住的,興許二爺就看中你這榆木疙瘩,……”秋紋氣恨恨地道。
“紫綃她們怕不是想去三姑娘那裡吧?”碧痕顯然要機敏許多,“秋紋,你是說環三爺?可環三爺太小了一點兒吧,才是十四歲呢,……”
“哼,那襲人不也比二爺大好幾歲?”秋紋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這段時間二爺不是經常在說這幾句話麼?難道還聽不明白,那今晚的話你們該聽明白了吧?”
麝月和碧痕都不說話了,都在思考著秋紋所言。
二爺屋裡這麼多丫鬟裡,秋紋論容貌不算出眾的,但是卻比紫綃、綺霰幾個容貌最出眾的都還得二爺歡心,僅次於麝月這個當初和襲人、晴雯一道的大丫頭,襲人不必說了,晴雯走了,隻剩下麝月是最老實的,秋紋卻能脫穎而出,自然有其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