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夥兒也就是這麼一說,不過,要說賣也沒什麼不行,反正園子後邊兒也就是一順老房子,住的也就是下人們,外邊兒就是彆家了,若是誰能瞧得上這園子,一並把後邊兒那些彆家舊園都買了,把園子這邊打通,從後廚那裡開一道門,不就結了?”
司棋倒是說的十分輕鬆,馮紫英聽得也是連連搖頭,這丫頭也不想想這前後門能隨便掉方位麼?
還有裡邊的省親彆墅,貴妃娘娘都還在呢,誰會冒天下之大不韙來買這個園子,買來還得要對省親彆墅進行改建,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麼?
見馮紫英搖頭,司棋也不過是隨口一說,榮國府再不濟也不可能賣大觀園,而且大觀園和榮國府一體,甚至還和寧國府那邊沁芳園也是融為一體的,怎麼可能賣了?不過是些下人不忿連月錢都發不出來了,還強撐顏麵,活得窩囊罷了。
“爺,現在府裡邊不比往日了,真的是捉襟見肘,四處漏風了。”司棋把臉貼在馮紫英**的胸膛上,膩聲道:“月錢減半,可換季衣衫不製,飲食縮減,兩三個月還能維持,可時間長了誰吃得消?再加上都說未來的寶二奶奶是個厲害人物,比璉二奶奶更苛刻,大家都人心惶惶,所以都有人琢磨著出府去另尋門徑了。”
“出府?”馮紫英漫聲道:“他們能去哪兒?府裡邊多是賈家的家生子吧?”
“一半一半吧。”司棋搖搖頭,“府裡邊下人老一輩大多是跟著賈家幾十年的下人,小一輩也有一大半都是家生子,但還有一小半也是這一二十年裡才進府的,像原來丫鬟裡邊有些顏麵的,鴛鴦,跟了爺的金釧兒玉釧兒姐妹,還有奴婢,二奶奶身邊的小紅,四姑娘身邊的入畫,這些都是家裡的,但像襲人、晴雯、紫鵑、三姑娘身邊侍書、翠墨,史姑娘身邊的翠綠,都是外邊兒買來的,或者是自願賣身入府的,尤其是像近十年進府的,對賈家有多少感情,還真不好說,月錢減半,甚至可能不發了,人家怎麼肯一直呆在府裡?便是府裡的,那也有一大家子要吃穿用度,時間長了一樣也隻能告辭走人,……”
司棋說得也歎氣不止,“我爹娘和姥姥姥爺也在說,雖說長房那邊好一些,但是大老爺那性子,委實也說不清楚,沒準兒就要鬨到分家的地步上,那賈家就真的要毀了,……”
馮紫英自然知道司棋姥爺姥姥是誰,王善保兩口子嘛,《紅樓夢》書中對王善保家的可是評價不佳,但是看樣子這兩夫婦也還是知曉賈赦作死的性子,判斷基本在線。
“你姥姥姥爺不是赦世伯身邊人麼?多勸勸赦世伯啊。”馮紫英手在司棋飽滿茁壯的胸房上遊移,隨口道。
“爺,大老爺是什麼樣的人,爺難道不清楚?能聽彆人的勸?何況我姥爺姥姥也不是府裡老人,是跟著大太太過來的,不過是我娘嫁了府裡秦家人罷了。”司棋解釋道。
馮紫英這才反應過來,司棋是姓秦,可不姓王。
他爹秦明是賈家家生子,隻不過娶了邢氏從娘家帶過來的王善保兩口子的女兒,所以才和長房這邊有了瓜葛,理論上秦家還是賈家家生子,司棋也算是賈家家生子,那秦顯也就是秦明的弟弟,還是王氏那邊的人,這兩兄弟算是各為其主,一個跟著長房,一個跟著二房。
“那你和邢岫煙也算是很親近嘍?”馮紫英信口道。
司棋翻身起來,目光看著馮紫英:“爺莫不是對邢姑娘也有想法?原來那是因為姑娘要許給孫家,所以大老爺和太太才說是讓邢姑娘來頂替,現在也不是已經得償所願了麼?怎麼還惦記著邢姑娘?”
見司棋如護犢母牛一般替迎春說話,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馮紫英啞然失笑,“爺不過就是順口一提而已,你這麼緊張作甚?”
“哼,爺肚子裡那點兒心思奴婢還能不明白,不過是得隴望蜀罷了。”司棋悻悻地道:“奴婢也知道邢姑娘性子好,模樣俊俏,也是個可心的,還和妙玉姑娘走得近,爺若是納了姑娘進門之後,那自然也由得爺去琢磨,現在姑娘還沒過門呢,爺就惦記著邢姑娘,那未免也太傷我家姑娘的心了。”
馮紫英啼笑皆非,狠狠在司棋肥臀上敲了一記:“你這成天琢磨些什麼啊,也不過問了岫煙一句,你就浮想聯翩了,好歹岫煙和你還都是和長房有些瓜葛吧,還說人家性子好,怎麼就這麼不待見了?”
“奴婢什麼時候不待見邢姑娘了,隻是不忿爺太花心了,這邊兒我家姑娘還沒有納進門呢,那邊就惦記上邢姑娘了。”司棋噘起嘴巴。
“司棋,你可彆在那裡胡謅,爺何曾惦記上邢姑娘了?”馮紫英很無奈。
司棋斜睨了馮紫英一眼,“爺摸著良心說,真的對邢姑娘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