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沒想到金釧兒的表現如此優秀,也能給兩個下屬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他此時正在和忠惠王相談甚歡。
“聽聞王爺要出任京營節度使?”馮紫英含笑問道:“皇上秋獮在即,卻把如此重要位置交給王爺,可謂推心置腹啊。”
雖然馮紫英想過朝廷最好能把王子騰調虎離山挪出登萊鎮,京營節度使應該是一個可以打動王子騰的職位,這樣王子騰就算是重返這個職位,但經過這兩年的調整,他也不可能在控製得住京營,而要好生經營的話,每個兩三年不行,有這兩年時間,朝廷可以在其他方麵花功夫來解決問題,但他也知道永隆帝怕是不會冒這個線。
用忠惠王算是一個權宜之計,一來這個職位還有些影響力,二來忠惠王也算可靠,三來忠惠王可以集中精力采取各種收買拉攏手段去和陳繼先爭奪五軍營的控製權,畢竟他是實打實的正牌子親王,皇上的親弟弟,這份血緣關係還是有些感召力的,肯定會有一些在陳繼先手底下不那麼得意的將領願意另擇山頭搏一搏。
忠惠王也是一驚,這等隱秘之事也被這小子知曉了,但是轉念一想對方雖然年輕,可卻是順天府丞,這京師城裡都是他治下,消息靈通並不驚訝,更何況人家老爹還是三邊總督,在軍中跟腳深厚。
而且京營裡邊不少人受惠於馮紫英甚多,從內喀爾喀人那裡贖人回來之後,中高級武將不說,但中低級軍官仍然有不少人重新進了京營。
“紫英,你這是哪裡聽來的消息?”忠惠王也不否認,沉聲問道。
“嗬嗬,哪裡知曉的我如何能告知王爺?那豈不是日後沒人再會和我說這等事情了?”馮紫英笑著道:“王爺隻說有無此事便是。”
忠惠王略作猶豫,點了點頭:“皇兄的確有此意,孤也和皇兄說過可否讓九哥來擔任此職,但皇兄卻說孤最合適,孤也就不好推了。”
永隆帝為何要用已經遠離朝政多年的忠惠王來出任看起來僅具象征意義的京營節度使,的確讓很多人都驚訝無比。
忠惠王雖然在永隆帝繼位之前一直追隨永隆帝,但是其本人對權欲並無太大野心,所以在永隆帝即位之後就消失在朝局中。
相比之下,忠順王就要活躍得多,通過其特殊身份,協調內閣六部和龍禁尉之間關係,很多時候也代表永隆帝發表一些永隆帝不便於出麵開口的觀點看法,這樣也可以留下一些餘地,應該說忠順王在這個角色扮演上做得相當出色。
馮紫英笑了笑,“那下官先恭喜王爺了。”
“先彆忙著道賀,雖然孤也覺得皇兄相托孤不好推,但孤心裡沒有多少底,所以從內心來說孤是不太情願的,這京營節度使名義上管三大營,可紫英你也知道孤從未帶過兵,在軍中也沒有什麼人脈,現在三大營裡神樞營仇士本那是皇兄一手擢拔起來的,神機營主將是錢國忠,……”
忠惠王頓了一頓,似乎是在斟酌詞語,“錢國忠是盧嵩和九哥聯合舉薦的,也是梅妃的表兄……”
原來如此!
忠順王和龍禁尉當家人舉薦,而且還是梅妃的表兄,難怪永隆帝這麼放心,可這裡邊也有些其他味道在裡邊,讓馮紫英若有所思。
據他所知,神樞營主將仇士本的女兒可是許給了蘇晟度的嫡子,而蘇晟度是蘇貴妃的堂兄,也是現在的山西鎮的副總兵。
雖然說武將之間通婚很正常,但蘇晟度和蘇貴妃之間的親緣關係,再加上神樞營主將女兒和蘇家聯姻了,恐怕就不能不讓永隆帝有些擔心了,如果說永隆帝真有意在福王、禮王二人之間挑選儲君也就罷了,若是無意,那就不能不多考慮一下了。
“王爺,皇上可是立儲在即了?有了意向人選?”
忠惠王把頭搖得撥浪鼓一般,“彆問孤這個,這是皇兄聖心獨斷之事,輪不到外人置喙。”
這種事兒,忠惠王是萬萬不敢也不願意去多問的,
“王爺,您要這麼說,那我也無話可說了,王爺今日專門登門,弄得我都有些茫然無措了,王爺究竟想要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