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沒有看到馮紫英,她也知道馮紫英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場合,雖然她早就讓府裡人提前和對方通了消息,希望和對方見一麵,但很大可能性是但對方要晚些時候才能來。
明日才是八月十五,也是家人團聚的時候,這一次皇上很大方,十四就可以回家,十六回宮,殊為難得。
當然,元春也很清楚,現在的皇上已經沒有多少心思和精力來管像自己和周吳鄭幾位貴妃了,而掌管後宮事的許君如不過是順水推舟示好幾位,免得這些人尋機給她和壽王找麻煩罷了。
無論是賈母還是王氏甚至一直在一旁陪著的鴛鴦,都感覺到了元春的興致不太高,雖然臉上笑容依然,話語裡也是格外親切,但是言語缺少了許多,而且精神狀態也有點兒像是強撐著的模樣,這讓一乾人都有些擔心。
誰也不知道娘娘在宮中的情況如何,原來聽抱琴說不太好,但是後來據說又有所改觀,但現在看起來,恐怕那所謂的改觀也很有限。
和眾人的見麵還是在榮禧堂裡見的,一番寒暄之後,眾人也是一一見麵說話,包括迎春、探春、惜春、湘雲、黛玉、李紈和兩個妹妹李玟李琦以及岫煙都紛紛行禮見麵說話。
元春也有些感慨,少了不少人。
慣會湊趣熱鬨的王熙鳳不在了,據說是南下江南去了,這也讓她很是納悶兒。
對於賈璉和王熙鳳的和離,她是很反對的,但是卻無力乾涉,那是長房的事兒,而且賈璉心思野了,根本就不再府裡,去了揚州之後更是忘乎所以,完全把京師這邊丟到了一邊兒。
王熙鳳性子固然強勢,但是賈元春卻覺得,賈璉恰恰需要這樣一個強勢一些婦人來管著,真要放了敞馬,賈璉更是難以管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甚至禍及榮國府也未可知。
但現實就這麼打臉,賈璉去了揚州更是乾得有聲有色,幾乎沒有再依靠賈家這邊的資源,倒成了京師這邊兒拖累他的感覺一般,這讓元春也是無言以對。
寶釵寶琴姐妹也沒來,已經出嫁了的婦人了,自然不能隨意來拜會,當然可能薛姨媽明日會帶著寶釵寶琴姐妹來拜見,但今日主要是見賈家人,人家就不會輕易來了,好歹也是有些身份的女人,年成一到寶釵幾乎鐵定會有誥命了。
和家中長輩、姐妹見了麵,元春便以身子乏了為由,進了大觀園,徑直到顧恩思義殿中休息。
除了賈母和王夫人外,其餘姊妹儘皆各自歸位,需要等到召見時才能進來。
“娘娘……”
“祖母,娘,隻有你我三人,就不必再用外邊兒上的稱呼了,若是回一趟家,還是這般拘束壓抑,那女兒這一趟回來省親休憩就毫無意義了。”元春歎了一口氣,“盼星星盼月亮,這一年多時間就盼著能回來和祖母、母親以及姐妹們見見麵,說說話,放鬆一下,……”
賈母和王氏麵麵相覷,交換了一下眼神,都在對方眼底看到了一些擔心和憂慮,
“那老身就冒昧了。”還是賈母經曆過更多,主動應道:“大姑娘莫不是這段時間在宮中不順?”
“祖母,孫女在宮中這麼久,從來也就沒有順過,中間間或有些輕鬆一些,但時間都很短,近期朝中宮中動蕩不安,祖母和母親也應該聽說一些吧?”元春語氣有些疲倦中帶著寡淡。
她內心有無數話卻又不知道該向誰說起,老祖宗和母親或許知曉一些,但是畢竟父親不在,她們長期在家中,了解的消息隻怕也不多,寶玉……
若是以前,元春是考慮都不考慮寶玉的,但現在寶玉不是要和牛繼勳的嫡女成親了麼?上次接到母親來信說寶玉也成熟了許多,開始想事情做事情了,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賈母遲疑了一下,“大姑娘可是說鐵網山秋獮與皇上可能要立儲有關係一事?”
“祖母也聽說了鐵網山秋獮了?”元春倒是小驚訝了一下,老祖宗還是要比母親更敏感,起碼這等大事不糊塗,“母親來信說寶玉也可能要參加鐵網山秋獮,可是永寧長公主答應了要讓寶玉也去參加秋獮?”
賈母立即聽出了元春話語裡的些許怔忡,緊張地問道:“莫非大姑娘覺得寶玉去參加秋獮不合適?還是有什麼其他不妥?”
元春遲疑了一陣,最終還是搖搖頭:“秋獮能夠露麵肯定是對寶玉有好處的,畢竟皇上很看重這一次秋獮,孫女隻是擔心永寧長公主太過熱衷於這些事情,而皇上尚未對立儲之事拿定主意,很多都還在不確定之中,她若是過分傾向於哪一位皇子,也許會讓跟著的人變成眾矢之的,寶玉沒準兒也會受池魚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