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馮紫英這麼久了,他是越發覺察到這位上司的本事能力,不僅僅是他有齊閣老和喬右都禦史這樣的師長,也不僅僅是如工部崔尚書、商部官尚書、吏部柴侍郎這樣重臣對他看重,更在於馮紫英本身對於公務處理的精熟老練。
像牢牢抓住吏房和刑房,整肅三班衙役和司獄廳,幾乎是一個月時間裡就讓整個順天府衙的麵貌為之煥然一新,連一直冷眼旁觀的府尹吳道南都在私下裡承認馮紫英是治世能臣,當得起順天府丞。
正因為越發看好馮紫英的未來前程,所以傅試也是要牢牢抱定這棵大樹,所以些許麵子對於他來說就不值一提了,本來榮國府就是自己老師家,賈政雖然不在,但是賈迎春畢竟是他侄女,自己替上司像賈赦議親論聘,也沒什麼不好意思。
“老大人,府丞大人委托學生來與老大人商議二姑娘過門之事,先前府丞大人也交待,考慮到府裡寶玉娶親之事已經定下來了,在九月初八,府丞大人也托人選了日子,就定在九月十二,不知道老大人和大太太意下如何?”
傅試雖然也是正六品通判,但是今日在賈赦夫婦麵前還是很是客氣,和以往來府裡的矜持大不一樣,這讓賈赦夫婦都很得意。
以往眼前這人是老二的門生,又是科舉出身的士人,除了在老二麵前較為謙遜外,在其他人麵前都保持著一種士人的倨傲,便是賈赦當麵也是那種不卑不亢的架勢,但是今日卻截然不同,格外客氣。
“唔,既然鏗哥兒都已經選好了吉日,那就九月十二吧。”賈赦假模假樣的捋須沉吟,“隻是這相關事宜,鏗哥兒可曾說了?”
傅試內心暗笑。
這賈赦棺材裡伸手——死要錢的性子闔府皆知,便是他這個經常來府裡走動的外人也一樣十分清楚。
來之前馮紫英也和他提及過,多半是要談賈赦欠孫家的銀子問題,另外可能也要談及聘禮相關事宜,都委托他全權處理,隻要不是特彆出格的要求,看在二姑娘的麵子上,都允了。
“不知道老大人所言相關事宜,是哪些?”傅試沉聲問道:“據學生所知,納彩下聘都有規製,府丞大人也有交代,便按照最高標準來辦便是,大人那邊也有準備,準備送上西域和田玉璧一對、南海黑珍珠四顆、玄狐皮八張、太湖鮫珠十六顆,駿馬四匹,金銀不計,……”
賈赦和邢氏都是相顧失色,隻是那喜歡和貪婪之色交錯,讓二人臉色甚是精彩。
這幾乎比得上高門大戶娶妻所用了,便是寶玉娶牛氏女隻怕也就是這樣水準了,可那是榮國府嫡子娶妻,這邊是馮紫英納妾,這未免太誇張了。
和田玉璧一對怕不就要一二千兩銀子,馮家出手的肯定不會太差,南海黑珍珠在京中也是富貴人家主母必備之物,質量上乘的一顆都是數百兩銀子,玄狐皮價格也不低,尤其是遼東局勢緊張之後,價格更是飛漲,八張皮子起碼也是一二千兩銀子才能拿得下來,鮫珠就是大珍珠,太湖珍珠號稱湖珠,也是淡水珍珠中的珍品,這十六顆估計也要數百兩銀子。
駿馬四匹也價值不菲,馮家長期在邊鎮為官,草原上的部族首領少不了要進貢,這一匹駿馬貴的可能上千兩,差的也要一二百兩銀子。
這粗粗一算下來,怕不就要五六千兩銀子了?
原來賈赦夫婦在想馮紫英納迎春,估計頂多也就是一二千兩銀子聘禮就差不多了,畢竟是納妾,比不得娶妻,但沒想到馮紫英居然下如此大的血本。
就連來議親的傅試都覺得馮紫英這番聘禮有些過了,大大超出了京師城裡納妾的規製標準,甚至超過了大戶人家娶妻的標準。
不過馮紫英卻固執己見,傅試自然就不好再說。
這聘禮如此豪奢,那意味著陪嫁就不能太差,這頓時就讓賈赦夫婦有些作難起來了,而且關鍵傅試半句不提那孫家欠賬之事,這也讓賈赦夫婦倍感焦躁。
“鏗哥兒這般厚禮倒是讓老夫有些承受不起了。”賈赦強壓住內心喜憂交替的心思,咂著嘴道:“他可還說其他沒有?”
沒等傅試開口回應,邢氏已經壓抑不住:“秋生,你也不是外人,咱們榮國府現在的光景你也清楚,不瞞你說,我和大老爺先前原本是想要把二丫頭許給孫家為妻的,隻是各種緣由未能成,而鏗哥兒卻看上了二丫頭,所以才有這段姻緣,但前期我們為了府裡支應,便在孫家借了不少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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