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馮家也並非沒有弱點,馮氏一族子嗣單薄,且在軍中後繼無人就是一個最大短板,甚至是無解的短板。
但話說回來,若非如此,老爹隻怕也早就成為朝廷需要打壓約束的對象了。
也幸虧自己是走了文官之路,否則老爹也絕無可能當上薊遼總督,更不可能再重返西北擔任三邊總督,那也就是看準了老爹最終也就是一介武夫的命,隻有自己一個獨子,而且還走了文臣之路,對朝廷不具備多少威脅性了。
不過現在的老爹的確是所有人都無法忽視的一個存在,馮紫英甚至懷疑一些有心人人已經覺察或者知曉老爹在慶陽對西北四鎮的各部進行以裁汰老弱重編精銳為名的演練了,很多人隻怕也在琢磨朝廷這麼做的目的意圖,畢竟從慶陽東出,便能迅速進入河南,無論是北上京師,還是南下湖廣,都相對便捷。
除了西北這邊外,大同鎮,還有薊遼二鎮,都一樣有著老爹或者說馮家的影子,誰也回避不了,就算是牛繼宗也要考慮他想在宣大扯旗,大同和薊鎮會如何反應。
難怪人家會緊盯著馮家的動向,自己若是底氣十足,自然代表著馮家早有準備,甚至是朝中其他人也會來試探一二吧。
看了秦可卿低垂下頭卻不再說話,馮紫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來應對這個場麵。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京中各方勢力都應該開始動作起來了,稍微消息靈通一點兒的,都應該意識到,鐵網山秋獮之後,朝局會迎來一個大的變動。
首先就是皇上的選儲立儲,或者說諸王奪嫡大幕將要正式拉開,而不像以往那樣大家還要礙口識羞,這種競爭恐怕會異常激烈,甚至不擇手段。
其次就是義忠親王的動向。
一旦確定立儲,其實也就從另外一個角度徹底根絕了義忠親王殘存的“弟終兄及”的幻想,雖然這種想法可能在皇帝那裡從未有過,但是在有些人心目中還是存在過的,畢竟前明奪門之變就有過先例,雖然情況略有不同。
義忠親王背後龐大的勢力麵臨著從根本上斷絕,勢必會做出激烈反應,而同樣朝廷,也就是皇上也似乎早就等著這一刻,隻要對方稍有異動,便可在正統大義的名分下以雷霆萬鈞之勢徹底消除這一隱患了。
諸方勢力糾纏在一起,整個朝局都會動蕩起來,大周朝的朝局會轉向何方,大家都在拭目以待。
馮紫英已經越來越確信永隆帝和內閣乃至兵部恐怕是有某些默契的了,隨著他的身體狀況日漸不佳,而義忠親王身體卻是康健無比,甚至太上皇的身體都還十分健康,再加上江南的鼓噪,不提前解決掉義忠親王的威脅,隻怕永隆帝一旦駕崩,就會引發一場可能終結永隆帝張慎這一支帝位的變亂了。
但這隻是馮紫英的一種猜測,哪怕種種跡象都在指向自己的這個懷疑。
可像賈敬詐死南下,賈珍變賣資產,甚至牛繼宗拉攏孫紹祖在大同布局,龍禁尉都視若不見,王子騰在湖廣的表現,南京七部和朝廷的爭端,江南士紳的鼓噪,皇上和朝廷都表現得異常軟弱,讓人側目。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永隆帝的手腕,要知道前幾年寧夏平叛,以及浙江的肅貪風暴,永隆帝都表現得相當果決狠辣,這一回卻是這般優柔寡斷,真的是因為身體精力緣故麼?
“既是如此,蓉哥兒媳婦你們都對我馮家如此看重,我也無話可說。”馮紫英擺擺手,“你先下去,我在和蓉哥兒說一說話。”
秦可卿卻抬起頭來,“馮大爺,賈家固然有諸般不對之處,但妾身在馮家這麼多年,他們待妾身也算是有些恩情,所以妾身也不願意見到賈家真的淪落到萬劫不複地步,還請馮大爺日後能多多照拂,……”
馮紫英看了秦可卿一眼,“隻怕有些事情我也是有心無力,但我會儘我所能。”
秦可卿下去了,賈蓉卻涎著臉進來,“大爺。”
“說吧,你爹跑了,你卻要留下來,秦氏給你建議你就聽了?你怎麼想的?”馮紫英不相信賈蓉就這麼無腦,這廝應該還是有些小聰明的,哪裡會因為秦氏一番話就聽信了。
賈蓉容色一正,鄭重其事一揖:“這是祖父單獨給侄兒的密信中要求的,侄兒隻是照辦。”,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