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雲強作笑顏,“岫煙姐姐,你無需安慰我了,我能承受得了,這種事情怎麼還能有挽轉餘地?除非是孫家主動退親,可……”
雖然她也知道岫煙不是那種喜歡誇大其詞的性子,但是自己婚事到現在怎麼看都是死局了,哪裡還能有什麼變化?
退親悔婚的事兒她沒想過,而且也不是什麼好事,自己兩個叔父都一門心思要讓自己嫁給孫紹祖,覺得孫紹祖日後能飛黃騰達,而且這中間還有鎮國公家在其中牽線搭橋,可以說這就是鐵板釘釘了,她想不出還有什麼變故可言。
“可馮大哥的確是……”
邢岫煙還有些不甘,但史湘雲打斷她的話頭:“馮大哥也不是萬能的,這種事情他也預料不到,……”
李紈進門時正好聽到了史湘雲提及馮紫英,又一眼看到了是邢岫煙在和史湘雲說話,心裡也是一突。
她回去好好洗了一個澡,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這才起床換了一身衣衫過來。
素雲應該是看出來一些什麼了,沒辦法,胸腹鎖骨間各式瘀痕,還有肚兜帶子也斷了一根,裡衣裡的種種,都無一不說明了一些什麼。
縱然素雲未經人道,但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在山上跑,自己身體對貼身侍婢都不是秘密,現在走路姿勢都有些異樣,隱私之處更是異於尋常,加上那該死的鬥篷上更是彈痕累累,根本遮掩不住。
不過李紈還是沒和素雲多說什麼,倒不是要刻意隱瞞什麼,隻是覺得時機未到,姑且先讓她懷疑擔心一陣吧。
這種事情本來隱瞞也隱瞞不住,除非從今以後自己和馮紫英一刀兩斷再無往來,但做得到麼?
李紈自己對自己都沒信心,無論是哪方麵,李紈都發現也許自己未來需要仰仗對方。
在老祖宗和公公婆婆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寶玉身上,對蘭哥兒選擇性無視的情況下,在未來榮國府還麵臨著長房和二房的爭奪大戰情形下,李紈突然發現馮紫英所說的也許沒錯,這榮國府弄不好就真的是分崩離析,大廈將傾了。
“喲,你們倆這是在爭什麼呢?岫煙,雲丫頭心情不好,你不讓著點兒?”
李紈故作鎮靜,還主動和邢岫煙說話,以示自己的泰然。
邢岫煙多半也是覺察出了一點兒什麼來,但是並不確定,所以李紈必須要先下手為強,氣勢上壓倒對方,讓對方覺得是她自己誤解了。
邢岫煙還真的被李紈這一手先發製人給鎮住了。
對方顯得很坦然自若,完全沒有了方才的驚惶和急促不安,難道自己真的是誤解了她?
想起手上那黏糊糊的東西,邢岫煙惡心之餘也覺得無法釋疑,那等醃臢東西,還能是什麼?
可見對方這般輕鬆淡定的氣勢,再聯想到這麼多年李紈守節的表現,據說老爺太太都曾經表過態說可以讓她改嫁,都被李紈斷然拒絕了,若真是要偷男人,哪用得著如此?
“大嫂子,沒爭什麼,我隻是和雲妹妹說馮大哥的觀點,這是馮大哥先前在櫳翠庵喝茶時當著我和妙玉姐姐說的,可雲妹妹始終不肯相信,……”
邢岫煙把來龍去脈說了,李紈卻是心中一動。
先前自己和紫英歡好之後,紫英便對寶玉娶牛家女不以為然,還說了一句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言外之意賈家似乎就蘊藏著莫大風險。
自己深問,他卻不肯多說,隻說京中今明兩年京中局麵都不好,沒準兒會有大變故。
這又說孫紹祖和史湘雲的已經訂婚的親事也可能有變故,這變故究竟從何而來,指的是一樁事兒麼?
難道賈家史家都要牽連進去,或者還有王家?薛家怕是不可能,寶釵寶琴都嫁給了他,薛蟠薛蝌都有了正事兒做,而且也被紫英盯著,但賈史王三家……
李紈並非對外界事務一無所知的女子,父親給她信中就提到了金陵那邊的種種。
父親在心中提到金陵當下躁動不安,江南民意對朝廷的許多政策十分不滿,南京七部裡邊成日裡都能聽到攻訐內閣的聲音,連父親這個已經致仕了的南京國子監祭酒都經常能聽到,而且這段時間也有人經常登門來拜訪,而且都是江南士林中有名有姓的角色,言外之意也是大有借重父親名聲的意思。
父親雖然有些文才,在國子監擔任祭酒時間也有幾年,但是卻和南京官場上那些文臣們不太合拍,否則也不至於才五十來歲就被迫致仕了。
現在又有人想要把父親拉回去,父親自然有些意動,但這背後似乎又有些隱藏著的東西,父親再說對這些方麵不敏感,也還是嗅出了一點兒味道來,所以一直沒有答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