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和薊鎮唇齒相連,一旦從延慶這邊過來,那幾乎毫無遮掩,宣府軍騎兵誰能抗衡?”張懷昌繼續道:“除非將抽調薊鎮主力,可尤世功不說白馬川到東麅子店一線察哈爾人都有異動麼,薊鎮還能抽調得出兵力來?”
“進入秋季察哈爾人諸部有些動作也是慣例,不過多是小股人馬襲擾邊牆一帶,這麼多年都是如此。”坐在一旁的張景秋不得不替皇上解釋一番了,“隻要不是林丹巴圖爾主導的行動,多則一二千人,少則數百人,不過是想要趁著邊牆上哪裡有疏忽,便趁機衝進來撈一把擄掠一番罷了,難道懷昌兄會擔心一兩千人就能衝到京師城下?”
張景秋其實也有些擔心,甚至也不太認可皇上這種方略,但是永隆帝苦口婆心地說服了他。
永隆帝專門談及了自己身體和義忠親王的種種異動,而且甚至也談及了和葉向高、方從哲以及齊永泰都交了底,三位相公雖然也有些擔心,但最終隻能默認。
涉及到皇位傳承,很多問題就不能以尋常道理來計算了。
而且永隆帝也提到了諸多安排,可以說算是相當慎密周全,所以才說服了葉方齊等人,張懷昌若非因為他是兵部尚書繞不過,永隆帝都不想告知。
茲事體大,永隆帝也清楚朝中諸多人並不可靠,老大二十年太子爺不是白當的,許多人私下暗中都和義忠親王有著往來,這種風險隨著眼見著自己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而日益增加。
不解決掉老大這個隱患,尤其是牛繼宗還掌握著的宣府軍這支就在京師城側的巨大威脅,一旦自己閉眼,自己幾個兒子還能像自己鎮得住宣府軍?
永隆帝不敢冒這個險。
老大的勢力遍及朝中軍中,如果不解決掉這些隱患,隻要自己死在老大之前,這些隱患都立即就可能變成壓垮自己幾個兒子的巨石。
張懷昌皺了皺眉頭:“景秋兄,您就沒有考慮過林丹巴圖爾趁火打劫,甚至義忠親王有無可能主動與林丹巴圖爾勾結?”
“懷昌兄所擔心的我也考慮過,但這種可能性不太大,或者說就算是林丹巴圖爾想要趁火打劫,那又如何,他在邊牆上的襲擾能起到多大作用,薊鎮這邊足以應付,尤世功隻需要率領主力精銳悄悄在順義——平穀一線待命即可,皇上的意圖懷昌兄應該明白,您不是真希望宣府軍和薊鎮軍要在京師城外來一場大戰吧,那可都是我們大周最精銳的軍隊,不用來打外敵,卻來一場內戰消耗掉,這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
張景秋容色嚴肅地道。
張懷昌臉色有些尷尬,對方站在了道義的高點指責自己,可自己擔心的是發生的可能,哪怕並不大。
自己當不希望宣府軍和薊鎮軍來一場大戰,但是他更擔心萬一沒有能如他們設想的那麼一帆風順,皇上一出麵徹底瓦解宣府軍的士氣,從牛繼宗手中將宣府軍主導權收回來,萬一沒能成功呢?
雖然這種可能性的確幾乎沒有,就連張懷昌也不認為宣府軍上下就甘於為牛繼宗效死忠,或許一些中高級武將可能有這方麵的從龍野心,但是當麵對皇上的時候,中下級官兵有幾個會有這種勇氣膽量?而且皇上在宣府軍中亦有安排,振臂一呼,也許宣府軍就會倒戈易幟了。
隻是張懷昌下意識的覺得以皇帝之尊來玩這一出,實在有些出格了,無此必要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帝搞這一出,有多大必要?再說這宣府軍重要,難道就不能徐徐圖之?
張懷昌並不是永隆帝的心腹,對永隆帝的身體狀況一無所知,他隻是單純的覺得真要覺得牛繼宗不可靠,那就換了他,一時半刻不合適,那就慢慢來,陳繼先不可靠,現在不也被踢出了京營,讓其到淮揚鎮去了麼?
“景秋兄,我並沒有那個意思,隻是覺得這好像有些過於鄭重其事了。”張懷昌遲疑著道:“皇上也不宜出現在這種場麵下,若是真覺得義忠親王可疑,讓龍禁尉將其拿下……”
話音未落,永隆帝微微搖頭,張景秋更是大搖其頭,這位兵部尚書想得太過簡單了,太上皇還在呢,這不是立即就要引發一場風暴,在眾人眼中,隻怕就要覺得永隆帝這個時候動手就是要替立儲剪除絆腳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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