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祖沉默了一下,“馮家在大同鎮的確影響力太大,西路和北西路都是馮家的人在控製著,而楊元自然是信得過的,所以他才會竭力爭奪北東路、威遠路和中路,丁良東那裡看來我們不能低估,許光漢那裡不行我專門家兄去接應,……”
“不行,紹宗一動,隻怕就會讓丁良東和楊元警惕,反而要打草驚蛇。”牛繼宗斷然搖頭:“而且紹宗這邊的新平一路也很重要,不能耽擱,我不在乎大同這邊能給我多大支持,隻要拖住大同鎮和山西鎮一段時間,等到我解決掉京畿這邊的事情,一切就不存在了。”
牛繼宗沒有明說京畿這邊如何解決,但是孫紹祖卻知道義忠親王那邊肯定是有萬全之策了,但皇上怎麼辦,太上皇什麼態度,京營如何解決,這些都是孫紹祖很擔心的,隻不過他知道擔心也無用,而牛繼宗和義忠親王他們比自己更看重,策劃這麼多年,豈能沒有萬全之策?
牛繼宗很清楚要單憑宣府軍和半個大同軍要相對抗薊鎮、山西鎮和半個大同鎮是不可能的,但是山西鎮和半個大同鎮可以被孫紹祖率領半個大同鎮製造混亂所牽製,而薊鎮隻要被邊牆外的察哈爾人拖住一陣,自己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甚至哪怕尤世功真的能發現情況不對,那也來不及了,薊鎮橫亙千裡駐軍,那裡比得上自己調動宣府軍全力一擊,這才是關鍵。
“大人考慮周全,倒是卑職有些魯莽了。”孫紹祖見牛繼宗否定了自己的意圖,心裡反而一鬆,這意味著對方有更周全的考慮,這才是他最關心的。
“紹祖擔心也是情理之中,不過我們早就安排妥當了。”楚琦終於說話,“牛公,神樞營那邊……”
牛繼宗輕輕一笑,“仇士本那點兒力量不值一提,如果他還想要負隅頑抗,張大人會讓他明白什麼才是邊軍精銳,承蔭,你說是不是?”
“嗬嗬,多些總督大人的誇讚,對薊鎮軍,卑職不敢說一蹴而就,但是京營麼,卑職還是有幾分把握的。”張承蔭頗為矜持地笑了笑。
“更何況仇士本若是聰明,就該明白到那個時候,局勢明朗了,他又何必枉作小人?”牛繼宗笑了笑,“他的神樞營可是想要替璐貴妃和福王禮王助陣的,可選儲立儲都不存在了,那還折騰個什麼?”
牛繼宗的話張承蔭約摸知曉,但孫紹祖卻是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到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算是真正走入這個核心圈子了。
獵苑行宮,南院馬廄。
“老崔,抓緊點兒,明兒個沒準兒皇上就要最後一趟行獵了,你把那幾匹馬都給準備好了,尤其是那批青驄馬,皇上最喜歡的,性子也溫順,……”
過來打招呼的是一名內侍,吧唧著嘴巴,是個碎嘴子,嘮叨個不停,管馬廄的老崔是個五十出頭的花白頭發老叟,點著頭道:“喲,那青驄馬可不行,這兩日裡有些萎靡了,給用了藥,皇上愛寵,所以隻能歇著了,您看是用那匹棗騮還是烏騅?棗騮也挺溫順的,烏騅稍微烈了點兒,但是皇上最喜歡它聽話,令行禁止,……”
“喲,你也知道令行禁止這個詞兒,還用在牲口身上了?”內侍略微一想,還是點點頭:“那就烏騅吧,看皇上這幾日精神狀態不錯,心情也好,估計就這最後一趟遛遛馬了,這一趟完了,在歇幾日估計就差不多就該返程了。”內侍手裡捏著一條柳條鞭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蕩著。
“那選儲之事兒,公公怕是知道消息了吧?”那老崔一聽,順口問道:“這幾日裡來來往往的,趕車套馬的,比我半年見的人都多了,都是衝著這個來的吧?皇上該定下來了吧?”
“老崔,這種事情也是你該問的?”內侍瞥了對方一眼,“喂好你的馬,明兒個皇上用馬沒個好,小心周公公揭你的皮!”
“嘿嘿,老奴不過就是問問罷了,看著行宮裡人來來往往都是本著這事兒來的,估摸著也該有結果了,總不可能這都回去了,還雲遮霧繞的不見分曉吧?”老崔也不怕,都是熟人:”公公,透個信兒唄,我們這些人難道還能怎麼著不成?“
“快了吧。”內侍轉身往外走,“保不準就是祿王殿下唄,壽王殿下雖然有朝裡諸公看好,可宗室裡邊都不喜歡,但最終還得要皇上心意才是,誰能說得清楚呢?行了,明兒個一大早,我再來看馬。”
等到內侍離開,老叟這才神色微變,想了一想,回到自己房中,關上門,匍匐下身子,伸手在床前腳踏下向上摸索著什麼,好一陣後才算是摸出一個羊皮袋子來,鬆開袋口絲繩,放在鼻尖聞了聞,然後沉吟了一陣,揣入懷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